盛庸给徐辉祖的印象，一贯是审时度势、非常沉着沉着，从不料气用事，此次主意向黄子澄一党挨近，或许平燕大将军的希冀会少很多磋磨。

……

京师春季，天高气爽。徐辉祖从马车里走出来时，顿时比身边的侍从都高了整整一个脑袋。

徐辉祖走出大门，脸上被秋风一吹，这才稍稍感觉没那么烫了。燕王诸子虽是他的外甥，不过各为其主……兵者诡道也，这点小计阴了点，他却没感觉有甚么错！

徐辉祖实在忍不住了，顿时拥戴道：“俺早就死力反对用李景隆，此人有无贰心岂不说，哪像是能率领数十万雄师的人？”

“不必！”徐辉祖不动声色道，“圣上更听您的。”

李达等了好一会儿，抱拳道：“末将的差事办完了，请辞职。”

徐辉祖道：“俺便深思，方博士若以此做局，用个诽谤计，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方孝孺见状，说道：“这是下官的养子。多年前乡里发瘟疫，他父母都归天了，下官便收留在身边，取了个名字叫方忠义，在家闲时，便教些经籍让他识点大义。”

方孝孺伸手摸着下巴的髯毛，不竭点头，“言之有理。若无高阳王，燕逆之祸或许早已安定。此计先是诽谤燕逆与高阳王父子，然后又诽谤世子与高阳王兄弟……妙！”

李景隆顿时缓慢地找出笔墨，开端磨墨。

徐辉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建功，本身甚么都捞不着！

“慢！”李景隆俄然跳了起来，方才懊丧低沉的目光俄然不见，眼睛变得炯炯有神，“我还不能这么认命！你等等，帮我带封信归去，送到我弟李增枝府上，叫他不管如何找机遇晤圣上一面。”

“本来如此，方博士宅心仁厚。”徐辉祖立即恭维道。

……一队马队保护着李景隆的马车，一起南下，驿道两旁垂垂呈现了水田。田里的稻子方才收割，浑浊的水中暴露光秃秃的稻桩，的确暮气沉沉。

挑开蔺草编织的帘子，李景隆看到凄清的秋田上，一只孤零零的白鸟掠过，顿时更感到六合寥寂。窗外，昔日如大水的喧哗人马已然不再，多化作怨鬼，一小队马队显得如此落魄。

……若让盛庸在火线主战，这场战事，朝廷的赢面就很大了。

“好！徐公说得好！”方孝孺顿时赞道。

徐辉祖趁机恬着脸道：“连方博士的养子也识得大义，况俺食朝廷俸禄多年？先是忠君，然后才是顾亲，这点事理俺还是明白的。”

方孝孺道：“魏国公忠心可鉴，下官一有机遇，定在圣上面前保举。”

方孝孺随即也走出了角门，抱拳道：“魏国公既然来了，快请里边坐。”

陈腐的木窗，在闲逛的油灯下，仿佛有鬼怪出没。李景隆仿佛嗅到了灭亡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