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韬要见沈约，他有几句话伶仃提点沈约，这宁波一行决计少不了，但他又不能表示得过分孔殷，正巧现在宁波出了个新魁首，倒是省了他的事儿。

马世远与贝兆楹克日混得很好，兼之他们带沈约出去了几次，又发明沈约不是个多嘴多舌之人，如此一来二去，两人都情愿带着沈约出门。偶然候去烟波楼坐坐，偶然候也假模假式地去巡查卫所，沈约在他们二人身后跟着，仿佛被衬成了主子。

霍韬扭开首，心中哂笑，好一个方家，本来存的是这类心机。

方成去了前院，留下霍韬一人，正巧方家的女人跟着老妈子在竹林学步，这类偶合霍韬普通不会解读为不测，或者是方家女人当后院没人，弄岔了。

精确一点的解释应当是，方家的女人就是走给霍国公爷看的，为了避嫌，还特地带着随身的老妈子，但老妈子只要一个，也申明方家不想晓得此事的人太多。

杨宝儿无端的有些伤感，他立在那处，又因外头酷热，有汗珠子落在眼睛上，他便拿袖子揩眼睛。“你哭了？”清脆动听的女声，杨宝儿移开袖子，入目便是一张绝美的侧脸，那女子眉眼弯弯，眸中星光点点，“你为何要哭？”

“萋萋芳草忆天孙。柳外楼高空销魂。杜宇声声不忍闻。”这是李重元的《忆天孙》，受了歌声吸引，杨宝儿略微往背面走了几步，里头唱：“欲傍晚，雨打梨花深闭门。”

或许男人都是贱骨头，也或许烟花园地就是有钱人图个消遣，这徐乐乐的眼神如此新奇，倒真是不靠才艺不靠仙颜，单单靠一个眼神一段肢体说话杀出来一条血路。

杨宝儿瞧那穿雪青纱裙的仙颜女子，她果然没有穿鞋，一双乌黑的脚腕露在外头，她动的时候有清脆铃响，仿佛身上挂了铃铛。

沈约这些日子都和马世远走得近，戚英姿也听来闲言碎语，说沈约与那位马大人是一丘之貉，不值得将军对他上心。

“不必安排甚么，这就走吧。”霍韬似没见过方家女人练习仪态，更似甚么都没见过一样，起家就要走。

不过许是顾及自家女人的颜面，从霍韬闻声声音，到瞧见她的法度，这位方家女人始终都没有露脸，她从始至终，都是背对着霍韬的。

一个阳光恰好的上午，宁波卫所又来了一名官员，那人穿青袍，上头有雉鸡补服，那人拿出官凭，问：“叨教这里的主事在否？”

方成往前院去了，霍韬瞧他背影，忽的一笑。现在四下无人，霍韬躺在摇椅上听风，他闭着眼睛，却听一个老妈子说：“蜜斯如许不对，手势松垮，重新来过。”

方成得了方老爷的口令，当即返来禀报霍国公爷，说能够成行，当时当刻，霍韬就站起来了，说：“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