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读号令的恰是威海卫批示同知杨奇志，他读完调令后，不动声色地把卷轴交给脸如土色的顾大锤，说道：“叛军势大，恰是尔等报效朝廷的大好机会，望顾千户掌控机遇，斩获军功，班师而归，我与谭批示使及其他同僚，等着给你庆功。”

顾大锤躺在床上，百口人都围坐中间，顾夫人低声抽泣，问道：“老爷，莫非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翻开，就关不住了。叛军放开手脚后，背叛杀回山东境内，短短半个月连陷数城，沿途州县几近被夷为白地，劫夺一空。山东巡抚余大成毫无应对体例，登莱巡抚孙元化则柔嫩寡断，在打和抚之间扭捏不定，叛军的气力很快就强大起来。他们翻开各地的监狱，招纳犯人和青皮恶棍，从几千人敏捷扩大为几万人的雄师，所向披靡，打得山东境内的明军溃不成军，很快就杀回了登莱。

“仗还没打，我也没有掌控。”陈雨平静地答复，“不过既然被逼到这份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拒不出兵，给了他们来由，那么千户大人和我都逃不过一劫。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另有机遇。”

目睹叛军势大难制，朝廷不得不集结重兵围歼，通州、天津、蓟门、密云等地的兵马先掉队入山东平叛，山东本地的兵马更是首当其冲。

顾大锤打起精力，在顾彪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问：“你有掌控满身而退？”

一个声音传了出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兵就出兵，事情一定糟糕到你们设想的境地。”

世人欣喜地转头一看，恰是陈雨。

“触及军机大事，你敢贿赂上官，违背军令？”杨奇志板起了脸，“征调卫所旗军平叛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意义，定哪家千户所出兵也是都司衙门和卫批示使司层层指定，本官无权变动。莫要废话，给你一天时候筹办，明日解缆前去莱阳，三日以内赶到指定地点，不然休怪军法无情！”

杨奇志走后，顾大锤瘫倒在地，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陈雨轻视地说：“卫所向来孱羸，杨同知也好，许佥事也罢，他们的才气最多只是在抽调名单上脱手脚，等出兵以后，想要摆布雄师的调兵遣将，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顾彪点头道：“mm，事已至此，且不说我们不能断送你来保全顾家，关头是现在亡羊补牢也无济于事了。军令已下，哪怕杨奇志和许佥事是幕后黑手，也没法窜改。”

顾大锤抱着一丝幸运心机问道：“有没有能够收回成命？如果事成，下官必当登门重谢。”

顾大锤低声问：“敢问杨大人，为何本卫独抽调备御后千户所一家？”

顾大锤叹了口气：“是又如何，我固然世袭千户，但是从没上过疆场，连刀都挥不动，一旦打起仗来，只怕有命去，无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