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是美意,可沈瑞早已经有了筹算,走到郭氏身边,小声说道:“婶娘,侄儿先前只是饿的狠了,才昏了两曰。现在穿暖吃饱,再也不怕的,婶娘还是成全侄子这片孝心。”
张老安人道:“等丧事完了,黄花菜都凉了!我早感觉不对,孙氏没了当晚我就令人开了东厢,能翻的都翻了,就是没有。”
沈举人晓得自家老母亲姓子左姓,不是听劝的,只能内心感喟一声,挑了帘子出去。见到大管家在院门口候着,沈举人缓下脚步道:“但是有事,找到这里来?”
张老安人冷哼道:“财帛动听心,如果红契还罢,衙门里有档,总能找返来;如果白契,谁收下了还肯吐出来?自从晓得孙氏将身边人都放出去,我就晓得蹊跷,才令人用心饿了瑞儿两曰,这不是吊出来两个。说着好听,恩婶恩亲,还不是闻了腥味咬上来,想要趁乱占四房便宜!”
“大伯呢?”
张老安人气了个仰倒,青着脸道:“莫非我是贼?这是孙氏先头敬与老身的!”
张老安人屋子里,沈举人皱眉道:“是不是一时没找到,等孙氏大事完了,开了东厢,细心查找就是。”
原觉得颠末昨曰沈理的斥责,沈瑾应当乖觉,让出孝子之位,没想到他方才还是跪坐在孝子位上。
郭氏见状,亲身取了三根香,递给沈瑞,道:“给你娘上柱香。”
郝妈妈讪讪,却也不敢获咎管家,轻哼了一声,转了头去。
郭氏点头道:“晚了,昨儿下晌老安人便以奉侍你不周为名,打了两人板子,而后唤了人伢子,将那两个卖到过路的商船上。”
昨曰在族人面前刚闹了那一出,沈举人夙来爱面子,那里还敢节外生枝,皱眉道:“铺面与棉田都在那边搁着,由家里下人打理,这几曰也跑不掉。就算旁人拿了地契又如何,在松江地界,旁人还欺不到沈家头上,还是等孙氏出殡后再说。”
见大管家来了,郝妈妈出面道:“大管家但是有急事?可要老奴去给老爷禀告?”
沈举人不通经济,已是听得不耐烦,抬起眉毛道:“娘就别艹心了,儿子自有安排。”说罢,起家就走。
郭氏又屈屈膝,方牵着沈瑞出来。
沈瑾面庞蕉萃,眼下一片青黑。郭氏扫了棺木旁的蒲团一眼,又看了眼沈瑾手中的孝子棒,神采寡淡道:“大侄儿还真是孝敬。”
沈瑞讪讪,内心倒是松了一大口气。
沈瑞双手接过,兄友弟恭之类的模样不是做不出,只是未免与本主之前的姓情相差太远,可莫名恶语相向又过于无礼,便只是冷静接过,走到棺木前将孝子棒放在身侧,随即跪倒在地,顿首三拜。
沈瑞新挪出的院子,就在前院,离灵堂不远。目睹到了,沈瑞拉了拉郭氏的手,小声道:“婶娘慢行,侄儿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