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属一片赤忱,天日可表。”
这位凶名远播的批示使纪纲大人,本来是有大好前程的读书人,二十岁出头就成了“诸生”。太祖洪武天子曾经有十多年不开科举,所谓的“诸生”,已经算是学问深厚的儒士了。
两边花圃中心空位上摆着一方木桌,粗瓷大碗里盛着四菜一汤,碧绿青菜、酱红排骨、金黄南瓜片加上乌鱼汤,配上晶莹乌黑的米饭,引得人垂涎欲滴。
对上他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广晟一时楞住了。
广晟凝睇着他,俄然慎重抱拳,单膝施礼如仪,“部属拜见批示使大人。“
一声平平的叮咛,好似对着本身子侄辈一样。
纪纲听了目光明灭,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你很会说话。”
黑衣人深深一躬回身拜别,剩下广晟对着满桌菜色发楞。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已经完整落了下来,院中并无灯火,他却感觉胸口有一团无形的火焰正在燃烧,风声气流在他耳边涌动,他清楚的听到本身答复道――
纪纲死死的盯着他,半晌,才收回极其畅快欣喜的大笑声――
他单手一扶,广晟便感觉有一股难以顺从的力道将他扶起,心中悄悄吃惊――早就传闻纪纲大人是文人出身,没想到一身工夫也如此精纯。
果蔬当中,有一道穿戴粗布短衣的身影正在繁忙,闻声脚步声也不转头,只是淡淡道:“来了吗?”
抬眼看向广晟,他的凤眸流转,沉寂严肃间,却另有一种野心炽燃的光芒――
广晟的神态安静而安闲,好似在报告一件与本身全然无关的事。
纪纲萧洒的一笑,扬声叮咛院外等待的人,“替他筹办一个京营的军籍。”
桌上那四菜一汤都被吃了大半,他又添了一碗饭,这才情意对劲足的放下碗,用绢帕擦了擦嘴。
一起瞥见的仆妇男丁都穿戴邃密面子,各安其职目不斜视,四周流水潺潺,鸟声动听,却听不见人声鼓噪。
“好,很好!你的父亲沈源看似刚正,内里却极其油滑,你跟他倒是完整分歧,说话做事都很很合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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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俄然暴怒,神采因这怒意而变得格外惨白,“你这是诽谤当今圣上!”
这个南都城里,上至天子与哪个娘娘欢好,下至哪个芝麻小官抱怨了一句气候冷热,面前此人只要情愿,都能够了如指掌。
“好,我公然没看错人!”
“吃吧。”
言语之间被逼到这个份上,广晟目光一闪,倒是毫不惊骇的抬眼迎视于他,“卑职的大谋,就是大人您心中所想……那就是: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良弓藏。”
“你长得清秀,吃起饭来却跟饿死鬼投胎普通。”
纪纲俄然嗤笑出声,“你一个戋戋小旗,能有甚么大谋?”
身为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纪纲却决然投奔当时还是背叛的燕王朱棣,倔强的拦在他马前要插手靖难军,而后便成为朱棣军中的得力干将,立下无不偶功,成了这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批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