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方才还非常冷峻的神采一下子变得讽刺了,望着趴跪在地上的徐阶,又斜望向严嵩。
只是可惜了严嵩。
此时,蓝道行说:“圣上有问,请仙姑降示。”
徐阶点头道:“安宁南疆,胡宗宪、俞大猷和戚继光担负大任,严阁老过誉了。”
严嵩这明显是在逼本身表态了,嘉靖两眼翻望上去,想了想,念出《诗经》中的两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这首国风传播到今也两千多年了,老鼠年年打,年年打不尽。赃官朝朝杀,朝朝有赃官。严阁老,朕把这把快刀给你,你也杀不了很多。可该杀的朕会杀,该保的朕会保。”
再焚纸,沙盘不动了。这封扣问本身是否有罪的纸,不管如何燃烧,沙盘中始终没有搅出一个字来。
石迁立即答道:“主子在。”
特别是补葺万寿宫这件事。
这也是嘉靖的表态。
严嵩眼皮子抽了抽,总不该重重拿起,悄悄放下吧?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等闲放过严世蕃,就得舍弃陈洪,这对嘉靖来讲是个极大的丧失。
几个持着木尺的寺人手动了,然后木柱便在沙盘上画出了轨迹。嘉靖走近一看,那轨迹鲜明是“贤不竟用,不孝不退耳”。嘉靖又书一纸,仍密封以后交给寺人燃烧。
“你何罪之有?你们都是忠臣,是贤臣,只是对待事情的角度分歧罢了。”嘉靖嘲笑着望向筹办开口的严嵩,“你是不是要如许帮徐阶讨情啊?”
严嵩不得不落实发话了:“严世蕃无知人之明,实有害于江山社稷,臣奏请革去他的六部堂官之职,马上缉拿归案,听候发审。”
严嵩仍在吹嘘,“少湖列举诸公,只善于交战疆场,逞其英豪,但运筹于帷幄以内,决胜于千里以外,依微臣之见,非少湖莫属。”
木柱颤栗一番,竟是“奸者杨顺、路楷、罗龙文,狡猾者鄢懋卿,凶暴者严世蕃,不肖者严嵩父子耳”。
不咸不淡道:“风趣。”
嘉靖接着烧纸。
说到底,是嘉靖早就看明白了。祖制不改处理不了底子题目。一个大礼议都倾经心力了,他也没才气窜改这个局面。制衡内哄几十年不上朝,也是为了制止直接抵触。再聪明他也只是嘉靖而非汉武,清算朝纲没有绝对的权力,只是痴人说梦。大礼议也只是争个名,真要跟既得好处集权争利,让他们把兼并的地盘还归去,来个开天辟地,十个嘉靖都不敷死。任何封建王朝的灭亡的根本都是从王朝建立之初打下的,地盘兼并轨制僵化题目是任何封建王朝都处理不了的,最多来个变法延缓一下灭亡,比如张居正的一条鞭法。
嘉靖重新坐回到蒲团上,睁眼望着徐阶和严嵩,“上天已经给朕唆使了。”那声音冷得像风。
“是。”石迁爬起来,走到御案前拿起那份奏疏又跪回到嘉靖身边,双手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