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搁笔昂首，伸脱手抚摩着踏雪外相答他：“是门生所养。”

他把她领在景明坊前，指着坊门说道：“这里头曾住过一个姓陈的阿婆。十五出嫁，十六丧夫，到六十岁寿终，四十余载孤身一人，只为‘夫有另娶之义，妇无再嫁之德’。”

舒窈豁然昂首，眼波幽深黑沉盯视李卓。

孰是？孰非？

舒窈盯着他行动，手藏身侧无声无息暗握成拳。她不再向他开口求怜，只压着股意气拿起案上《女戒》，一字字研判。

“先生此言，恕门生不敢苟同。”

答应放学的话突如其来，让舒窈始料未及。她蹙起眉，面带扣问地看向李卓：这时候清楚还没到歇息时。

书房内两人都不再多话，沙漏点点，时候一瞬一息得畴昔，直到日头近午。门口传来一声放肆骄贵的猫叫。

李卓面无神采，看了会儿踏雪，才转问写字的舒窈：“这是你养的？”

他不问她为何不苟同，也不再试着压服她同意他的教诲。只用平平平淡四个字便将话题停止。

“本日上午就到这里，你去用膳吧。”

舒窈咬咬嘴唇，心中波澜出现：不管在汴京朝廷的宣布中还是在她破裂不堪的梦境影象里，都奉告：澶渊以后无战事。而眼下李卓却给了她一个完整不一样的说法。

说这话时，李卓万年稳定的棺材脸上闪现让人费解的庞大神采。忧愁、不甘、郁愤、悲恼、伤痛稠浊一色，一闪即逝。舒窈都来不及思考他这话中储藏的深意，便被他这般罕见的表示镇得愣怔，同时也让她对李卓口中所言的“另一番场景”猎奇猜疑。

“先生何出此言？莫非宋辽边疆另有交战不成？”

他身在宫闱，那么聪明，必定能了悟她的企图。

“李某曾承诺你，若你三日内将《女戒》倒背如流，所言要求我自当真考虑。”人出府门，李卓看看身后十几个郭家侍从，侧首对舒窈回应。

李高见字微微一怔：“你习得不是飞白体？”

小狸奴想的天真，谁知午膳过后，正在屋脊腾跃玩耍的它竟又听到了下头里一个半生不熟的说话声：“女门生，可想好就教哪些字了？”

“有。”李卓微一挑眉，挺直腰背，目光通俗地望向北方，“不为我用，又除之不去者，唯有容之。”

舒窈眨眼看他，一字一顿清楚问道：“若门生一力对峙，先生又当如何？”

踏雪脚踩碧瓦，在房顶用心弄出些许声响。

舒窈抿紧唇，任凭李卓将她带往边市。一起上，李卓开口未几，却句句都点在舒窈前所未知的处所。

但是，她到底是孤负了他一片诚意。在祖母葬礼时，她那样防备他，忽视他，用心冷淡他。哪怕他底子不在，也涓滴没有窜改她要通过周怀政之口转述此意的决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