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不是一个孝敬儿子，也不是一个优良的世家后辈。作为亲生儿子，他与母亲的干系乃至都不及她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舒窈不懂此中到底产生过甚么，她只很清楚一点：不管畴昔、现在、还是将来，哪怕郭审为千夫所指，为万人唾骂。只要她还在一天，只要他还在一天，他就永久是阿谁对她宠溺非常，对她好得无需来由无需借口的兄长。他不会做下一丝一毫对她倒霉的事。

她没有做错，哪一步都没有做错！为甚么会落他十年不解，十年怨憎？

她眉眼熟得好，亮亮的眸子映托着庭前紫薇花，不显机猾，却显出几分剔透明秀。

舒窈坐在凉亭中，初听此动静，她对下人传达并无全然佩服。且不说她母亲本人，便是放眼族中女眷，也无一人践行裹脚。在汴京时，这必定让无数女子闻之色变的缠足风俗她更是闻所未闻。

“审儿！”夏氏蓦地转头，望定儿子的背影，深吸口气，才缓缓问道，“你内心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怨娘？”

高压之下，必有高效。廿七月丁忧，舒窈仿佛脱胎换骨。

“你可真想好了？阿瑶但是你本身的女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常日里纵是穿了分歧适的鞋履，我们尚觉足下难受。现在你却要……你怎下得去手？”

李卓摇点头：“是我女儿。那丫头爱猫成痴，养过很多。此中最得她爱好的那只，长得就跟踏雪一样。”

金城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秋寇的进犯被扰乱一丝一毫。代北的百姓们仿佛已经学会了如安在艰巨困苦中求存享安。在秋寇绕城时，城中百姓安之若素，不为所动。民坊的人们还是晒着太阳，与邻里闲谈着茶米油盐，边市的商贩仍然运送着辽地盘毛、大宋丝瓷来往出入于雁门关。沐浴人间炊火的金城就像生在边塞的狄草，根上天底，任凭风吹雨淋，还是坚固如初。

对于她的行动，李卓只是无声发笑。他垂眸看她一眼，悄悄推开面前的手帕。

夏氏沉默半晌，咬咬牙，狠心道：“大嫂不必多言。这些都是为阿瑶好。她将来必定是要入宫。现现在汴京风行纤足为美。连舒宜信中都说京人娶妻相媒都会偷偷把量脚下尺寸。阿瑶一双天足，虽算工致，可几年在金城鞍马执剑，那里另有京中闺秀的细嫩？”

“哪两种？”

小丫环不敢坦白，垂首低眉答复她：“回二娘子的话，比来夫人并没有见甚么人。都城那边，也只要前几日大娘子来信，报她有孕之喜。”

李卓状似未见，站起家拍鼓掌对舒窈说道：“本日要讲乐律。着人把踏雪抱走，免得等会儿它拆台。”

“回京今后，你会碰到甚么，为师也不敢妄断。但你记着：凡事三思，莫以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