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行动，李卓只是无声发笑。他垂眸看她一眼，悄悄推开面前的手帕。

郭审一背叛逆常态，非常听话跑到阁房，牵起舒窈的手，头也不回就分开了。

“先生……”

侧堂中，除了夏氏，还是她的伯母李氏。见她过来，李氏尤其不忍，连她见礼时，都未曾与她目光相对。

“不止哟。阿瑶，九哥还把在青楼楚馆里看到缠足清倌的苦痛讲给父亲听喽。你没是瞥见，父亲当时脸都吓白了。底子不敢想这事轮到你身上会是甚么景象。”郭审长眉挑起，一副“看我多聪明”的对劲模样。

“大嫂，如何了？”

舒窈猜疑地看他：“你跟爹爹说了甚么让他这么愤恚？”我不过是想让你请爹爹过来得救，你是如何做到让爹爹怒不成遏，要与娘亲大吵一架的？

舒窈扫了眼托盘，倒是出奇地安静：“娘，会很疼是吗？”

“如何样？九哥办事利索吧？”

“……是。”

但是丁忧光阴里，金城的风景一点点被她看入眼，西北的民风一丝丝被她渗进心。作为先生，他按她当时所求，为她翻开了一扇门，教她学会如何安身立命。可她本身却犹嫌不敷，头也不回跨进门内，将那些在汴京养成的优胜、傲气、自发得是、高高在上毫不踌躇动手突破，连皮带肉一把扯开。血淋淋触目惊心后，她又耐烦将它们一点点拼归去。终究重新拼集成现在坐于他劈面的这个小娘子。

舒窈眨了眨眼睛，伸手胡噜把怀里的踏雪，昂首问李卓：“先生，您对此事如何对待？”

“门生也晓得不成取。可先生问的是几年前呀。”舒窈嘴角翘起，腮边闪现一丝酒涡含笑。

“当年的事？”郭审侧过身看了她一眼，淡淡答复，“丧妻失子之痛，十年不敷消弭。半夜梦回，儿子还能回想起婉芝在血房丧命的模样。”

“阿瑶，你很聪明。聪明之人常常为聪明所误。为师望你将来行事能思虑而后定。可不予人言，然需内明于心。”

言辞淡淡，像是对旁人言，又像是对本身说。舒窈大睁着眼睛，吵嘴清楚的眸子定定望住他，眼底闪动无数体贴。

李氏望望侄女，又看看侄子。侄女乖觉诚恳，坐在榻上安之若素，侄子倒完整一副霸道子的表示，对阁房嬷嬷横眉立目呵叱：“你杵着干吗？出去！”

嬷嬷立住脚。夏氏也猜疑看她。

但是忆起又能如何？一方是伉俪情深的爱妻，一方是生养之恩的母亲。他怨不得，恨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只能将旧事一点点埋进内心，留一个纨绔风骚外壳给世人。

舒窈当真地点点头，起家对李卓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先生本日教诲，门生服膺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