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杨太妃未露惊奇，曼声细语地说道，“除了入夏时候着了场风寒。我从太病院调拨了李院正的门生前去诊治，现下已经病愈。只是精力还不甚丰济，服侍她的侍女说，她常常会望着皇宫地点方向发楞。”

杨太妃状似未觉，还是不疾不徐地提示说：“平常百姓家里娶妻之前总会给自家公子放几个通房丫头在房中。官家这个倒无先例可循，以是，太后您看……”

姚映望着上首的太后，神思一时奔腾伸展。

不过幸亏天子争气，即使朝廷世人不知他已心有所属，但也发觉他对歌舞荒淫此类并不热中。

一个是被他暗里称作大娘娘的皇太后。另一个便是面前这位被他唤为小娘娘的淑太妃。先帝驾崩后，太后娘娘临朝称制，统御群臣，得空措置宫务，淑太妃便身担帝后重托，当仁不让总理六宫。数年积威之下，纵使和顺和顺如淑太妃，也一样能在举手投足间让众宫民气机惴惴，惶恐忐忑。

话才落，太后便挺直了肩背，一瞬不瞬地盯向淑太妃。淑太妃抿了抿淡唇，点点头，幽幽感喟道：“昨日夜间，为先帝守灵的穆秀士，薨了。”

“按例晋个位分，葬了吧。”

姚映神采骤白，后知后觉恍悟到此言失策，莫不是在含沙射影，讽刺太后妇人当国？

刘太后听罢哂笑一声，不冷不热反复道：“闺中女儿，绣楼痴言？他们这群人，是想将这些说于谁听？”

他迫得娘娘不得不放弃王氏三娘子。

但是，它有刺。那微不起眼的小物锋利锋利，能将她指腹等闲刺破，一针见血。

这选后事，或许就是官家他与太后娘娘母子之间针对国玺皇权展开的第一次比武——很较着，官家不想遂了太后娘娘的心愿。他欲将阿谁至尊位置留给贰心中最顾恤的女子，且不容旁人有涓滴置喙。

蒲月下旬，寿安宫轻风送爽，廊庭袭袭飘散蔷薇香。

“太后，另有一桩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姚映屏息低头，心中惶惑地弥补道：“太后娘娘息怒，此次暗查之人在常州坊间所得动静与此并无符合。坊间的百姓们在提起自州君长时，多誉其为官持正，抚民有方。只要了了几个陈腐文人说到常州通判，会讥他昏聩老迈，尴尬其用。已胡涂到了听信闺中女儿绣楼痴言的境地。”

尚礼女官姚映敛眉垂首，立在她身后，声音徐缓宁柔地禀报导：“娘娘，去常州察查之人已回京复命。”

刘太后愣然一怔，放软身形，将手臂悄悄拢放在了膝头：穆秀士，阿谁女孩儿她晓得。在先帝病倒那年入宫，是先帝册封的最后一个妃嫔。始侍先帝时，她十四岁。只比当时的太子年长三岁。

“回太后娘娘的话：自常州粮价上扬后，四方商贾便闻声而动，贩粮其间，短短数日便使常州粮市饱和，仓储盈实。现在常州米粮之价已回落如初。并无两浙路其他州府所遇粮荒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