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短短数日，他就径直瞒了她，将她最要好的朋友推到朝堂前的波诡云谲中。

“阿瑶，我很惊骇。”

让她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你说官家晓得？”

“因他是天子。”

朝中廷议被分两营，一派盛赞天子贤明，另一派则伏惟恳请，劝天子三思而行。

“你说，太后娘娘究竟是想做甚么筹算？”

当时春情缠绵，懵懂意浓。埋没怀思的女儿家，给她的是最明丽灼目标印象。

宁秀似心中贯穿，瞬息面色惨变，寂然无依倒靠在榻中，肩头瑟瑟，长睫闭合。

她问她：“天圣二年时，你看中的举子现在可留任京中？”

他们看宁秀的目光，就如多年前在金城，郭氏的宗老看向她的目光——明珠拂尘，待价而沽。

舒窈侧过甚，对着宁秀安抚一笑：“是啊。那做不得数。我都晓得。我只不过是在恼他罢了。”

雪面红笺，玉管狼毫，那上头笔迹清秀，清楚闺意绵绵地写着：“分袂不苦苦相思，入骨情素知不知？何当化作双·飞雁，经番寒暑折柳枝。”

仲夏时节，骄阳当照，地如炉蒸。

“你刚才不是问我，太后对呈送选后的折子留中不发，默不出声，究竟是筹办做何甚么筹算吗？”

张家诸多宗老就像抓住了拯救的稻草将溺之人，一个个欣喜无穷，毫不踌躇将主张打在了族内女儿的身上。

这仲夏的气候，热浪袭袭，宁秀身覆薄毯，也未曾留下半晌暖温。

张府避暑的轩台高建在后园碧波湖上，傍山环水，草木葱茏。湖中锦鲤玩耍，吐泡游弋。台阁轻风送爽，纱帐轻扬。

舒窈到底拗不过她，叹了口气，无法地扫眼宁秀，抬手将一枚枝果塞进她口中，方长眉斜扬，声音清凌如月地反问道：“莫非我不该恼他？宫中传出那般风声，你觉得官家与太后涓滴不知？”

“我不难过。阿瑶，我只是有些惊骇。”

日渐式微的张府就像落日傍晚中的最后一抹余晖，人才残落的门楣再也不复昔日面子。本日的张府已是明知暗夜将至，仍旧还在苦苦支撑。

相反，贰内心清楚得很，乃至她都思疑，连坊间那些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轶闻都是由他授意而出。

她的环绕中，宁秀薄弱瘦销，身材肩背皆凉意沁沁，就像是精雕无魂的美女儿。

既是天子，何来家事？

恍忽间，舒窈记起三年前，阿谁与她谈到春闱大比时，满脸绯红，面庞娇羞的少女。

舒窈攥她的手蓦地握紧：“不要难过，秀秀。”

天子深谋虑，成心要他们张家做挡箭的盾牌，出头的椽木。他们这做臣子的又无能些甚么？

宫中动静通报缓慢，未出仲夏，天子欲从清河张氏，巴蜀王氏等人家择后的传闻便如插翅普通，为动静通达的执宰辅政们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