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略微点头，对着赵祯淡淡笑道：“得快意者不止是大宋将来之国母，更是要与我儿共赴此生的女子。我儿可要慎重。”

贾慕楠说完便撇下了送赏的诸人，兀自回身，迈进本身寝殿。

她不是君子，但是也有相称的耐烦。现在她与宁秀在宫中都是无根浮萍，客居游人，没有气力权势。她若真想要为宁秀做甚么，到底还是得乞助于赵祯。且不说现在的天子对此能不能为之，但是借助之力终归属于外力确是没法回嘴的究竟。

舒窈肩背笔挺地坐在榻边，伸开的手掌悄悄攥起，眼盯着宁秀，一时沉默无语。

舒窈点了点头，曼声细语地答复她：“本日瑶华宫外头一早便传来风声了，说是晨间存候时候，官家在寿安宫向太后陈言，奉告太后，他欲立王氏娘子为后的事。成果却被太后厉声驳斥。刚才来送恩赏的传话内侍也对王韵说，太后娘娘成心将王韵许配给她的娘家侄子刘从德，赐婚的圣旨明日就会下到王韵家中。”

莫非说，权力当真是一味诱人的药，竟能够将骨肉血亲的母子之情苛虐至淡寡疏离的境地？

杨太妃担忧地望了他一眼，转而又看看殿中款款站立的一排小娘子，毕竟是轻叹一声，侧眸深深地凝睇着赵祯，悠悠说道：“官家，你只需记得你要将玉快意交给你心仪之人便是。”

宁秀点点头，又摇点头：“我不晓得，只是平空猜想罢了。推我入水的人就是服侍我的宫女玉柳，但是随后玉柳也随我跳入水中了。现在，她死了，我还活着。对于死无对证的事，查与不查又有甚么别离？宫中水混，能将玉柳迫得不吝以他杀也要守口如瓶的人必然权势非同普通。且看寿安宫本日行动，较着是不欲究查。既然皇太后都故意庇护这背先人，你我又何必不识汲引，非要在这件事上一问究竟？”

比及瑶华宫一行人站定施礼后，上首凤座的太后才淡淡启唇，对身畔赵祯叮嘱道：“官家，人都到齐了。官家可曾想好？”

崇德殿乃是天子读书进学之所，亦曾是先皇闲暇时练字自娱之所。书香之气浓烈，却鲜少有召见臣卿之经历。今番，天子于此面会太后心仪的立先人选，阖宫高低都各怀心机，不知天子究竟是在作何筹算。

两道圣旨，为郭氏一门带来盈盈丧事。一时候道贺者，攀附者，恭维者，赞美者，纷至沓来，状若簇拥。

行至队前时，赵祯脚步在贾慕楠身边决计顿了顿，面含轻笑地转看向凤座中的皇太后。

“你说，官家召见她，当真只是扣问了一些她父亲和她兄长的事？两人再没有一点私话？”

而凤座中的皇太后见到灰尘落定，则转头看向秉笔的礼部官员。

舒窈空落落的手腕处环上宁秀温凉的手指。宁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满脸欲言又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