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瘪嘴不屑：“你这是诬捏。哪个王国宫闱防备如此疏漏？再则宫中妃嫔皆登记造册，你说的那位木娘娘不成能流落官方，存亡由天。”

送礼宫人除喜庆话甚么也未几说。他们归去后，隔日小朝会。丁谓一封奏折中转圣听，所叙内容尽是弹劾寇准骄奢淫逸，结党营私。

一只细白稚嫩的手握着支细管狼毫，饱舔浓墨后，狼毫在洒金雪笺上一笔一划落下：“周家哥哥，斩，斩”。

笔迹初成，手的仆人长舒口气，像头小狐狸般眯起眼睛，捉着写好的纸挥在手中，冲面前人乐道：“周哥哥，看孤写得如何？”

太子年幼，未曾重视这细枝末节。周怀政却将之尽收眼底，心中暗叹：可惜了，如此机警的一个小丫头，恰好倒是与刘后有亲的郭家人！

太子扭头瞥了不远处邻桌：“那还用问？当然是前者。能来此处之人，非富即贵。”

小听众不识逗，郭家小女人很失落，伸手就想把桌上用茶水写的几个字擦去。

太子抬袖给拦住：“别擦。我看这字写得倒挺好。擦掉可惜。”

“那你恼甚么？一群吃饱撑着的繁华闲人，你跟他们置气，不嫌累？”她发言轻描淡写，声音也舒舒缓缓，毫无威慑但让人没法辩驳。边说，她手上行动还似大姐姐普通，将羹汤不着陈迹地推得离他更近些。

“等等。”真宗似想到甚么，指指奏章，“把丁谓与寇准的折子留下。太子要练字，这两小我书法最好，给太子看着作比成样。”

话落，平话者见礼下台，留下的各听众群情纷繁：甚么是牝鸡司晨，甚么是后宫干政？眼下明仁殿那位，出可代天理政，入则统御六宫。她这算不算走武后旧路？

“陛下，臣等是……”

“是。”

公然，寇准前脚分开，后脚皇后的反击便紧随而至。她不怨真宗，不进谗言，更未曾像平常妇人那样在后宫撒泼闹气。她只冷沉着静回了明仁殿，三言两句叮咛身边人，随后便循着国母气度，派报酬新近得子的另一名参知政事丁谓送去两匹彩帛丝绸，一方美玉快意，借此恭贺他梦熊之喜。

寇老爷子以朴直廉洁硬骨头闻名流间，既然敢进宫便不怕被刁难。眼下他更是涓滴不包涵面地提示皇后：你本责统御后宫，还是循分点儿，莫要干预前朝得好。

周怀政听罢微动了动嘴角，压住唇边笑意说：“殿下的字架构工致，郭家娘子的字笔划流利。二者各有千秋，殿下不必苛责。”

“快吃吧。吃完我给你讲个小故事。”郭家小娘子说着瞄一眼郭九，低头哄太子，“这是连我九哥都未曾听过的呢。”

看他吃完，郭家小娘子才扬起一抹酒涡含笑，用手重点茶盏，奥秘兮兮地瞧瞧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