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领命而去，半晌后舒窈被领到周怀政面前。

“周公公。”最早出声的是郭守璘，“小从女已到。有甚么话，公公说吧。”

周怀政非常不满地摇了点头，郭守璘忙错步驱前，将已备好的荷包递送与周怀政：“有劳公公。”

“不必谢我。”

舒窈眼睛一下闭起，手抓胸前衣衿，呼吸促然，半天不见动静。

她记得听到凶信时，恰是夤夜时分。旁家还在熟睡，郭府灯火已是透明。她也不管天寒侵体，映着廊下烛光，赤脚披发跌撞撞闯进中堂。

符嬷嬷身形一颤。面前人的目光，猖獗偏执，和那一晚极其类似，皆如被逼迫到顶点的蓦地发作。

“太子说：‘周哥哥此去若得见孤的小友，便奉告她逝者已矣，生者犹存。且莫忧甚毁哀。’”

都讲好了要见她订婚。她那么大年纪，如何能够对她一个孩子言而无信？

她看它，近在面前，也天涯天涯！这一次，它没有像影象中那样被侍儿打起。也没有颤巍巍走出来的老祖母对她笑眯眯招手。更没有人在她身边和顺慈爱轻唤她：“阿瑶，奶奶的小阿瑶……”

老封君的西去仿佛带走了本来阿谁奸刁活泼的二娘子。现在的她，灵气虽在，却更像是仰仗一股意气强撑。她肥胖清减很多，温馨跪灵时，没人能晓得这个小女人极限到何时，也不知不会鄙人一刻她就混然倒下。

“阿瑶！”郭守璘仓猝出声，“尊者赐，还不速速谢恩？”

屋浑家很多，很喧闹，来交常常，各自鼓噪。没人在乎一个小丫头的质疑。只要守在阁房旁的符嬷嬷侧过甚，泪下如雨答她：“在阁房。正……洗身净面。”

他送她的书帖还握在手里。回话时，她只感觉掌心一阵阵炽热，烫得她几近拿捏不住。

那天以后，符嬷嬷就发明，跪灵时，统统人不管至心冒充，都哭得嚎啕大声。唯独她，至始至终不肯出声。

柴老封君的归天，对于郭府来讲，不但是落空了定府的主心骨，它还意味着家中统统功名在身的男丁都需上书丁忧，暂离朝廷。

晚东风疏，拂动起灵前白幔。大伯父已然迈去堂中。舒窈恍忽侧身，望向沉黑庄严的大大“奠”字。

柴老封君的身后事极尽哀荣。作为后周最后一名郡主，历经五代帝王的她终究在天禧二年走完跌宕平生。她的葬礼，吸引了无数官宦权贵，世家望族前来记念，尽表哀思。

“二夫人……”

说着，郭审便转了脚根，带着舒窈在众目睽睽平分开灵堂，直今后院歇息处。

郭守璘立在原地，看看远走的周怀政，又望望母亲素白的灵堂。终究长叹一声，拂袖蹲在舒窈跟前，抚着舒窈的肩头问：“囡囡，你与太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