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来到一顶帐篷外头，那都头先把内里的人唤了出来，又把李昂请了出来后，便叮咛道：“此人是城中使者，你们看紧些，但也莫难堪他。”

这申明甚么？申明他晓得不成能等闲如愿，已经作好了还价还价的筹办。换言之，只要还想谈，就不会咔嚓了使者。

丁进舒展着眉头不出声，却见上面的部下们全都热切地会商起来，那嗡嗡之声扰得贰心烦意乱，遂不耐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归去吧。”

说着，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转到他身后。

“官门生员。”

“那这……怎生是好？”

上面丁进目光扫到都头手中的砍刀，怕他们不知轻重，弥补道：“找顶帐篷，再给他些饮食，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准跟他说话。”

“哟，没看出来，都头也念过书？”

“天然。”

李昂看他两眼，感喟道：“大宋还没完，东京是真垮台了。”

丁进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天然清楚大宋军队的内幕，只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内心另有所思疑，揣摩一阵，问了个题目：“你既这般清楚局势，可知金军统帅是谁？”

那都头带着李昂出来，不知为何，斥退了统统侍从，走到一处见摆布无人，他抬高声音问道：“兄弟，大宋真完了？”

“生员？东京距此八百里，你一个读书的士子怎会清楚？”

一念至此，心下大定。

李昂看他一眼，满脸怜惜：“钤辖有所不知，那女真人此番东西两路侵宋。东路军走河北，西路军走河东，皆于客岁年底到达汴梁合围。各地勤王之师乃至来不及解缆，东京便已告破。万般无法之下，官家亲至金军大营献上降表，眼下……”

“不能这么说吧？我们畴前在军中，仗如何打还不是你们文人说了算？那大帅统制之类多么威风？见到文官，却个个都跟孙子似的。以是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啊。”

世人见他如此模样，暗道还用得着问么？只怕是……不保啊！

就期近将崩溃之际，李昂俄然认识到，这帐中十几人却只要丁进一个发声。是他治军峻厉？

那都头听得点头如啄米：“是是是，到底还是你们读书人懂很多，不平不可啊。”

“东路军由汉名‘完颜宗弼’的兀术率领，西路军以汉名‘完颜宗翰’的粘罕为首。前者乃金太祖第四子，后者是金国国相完颜撒改宗子，奶名鸟家奴。”

方才那都头进得帐来，拍拍李昂的肩膀：“走吧。”

如果等他开口，那多数是拉出去砍头，比上回那位还惨，人家起码留了个全尸。

“眼下怎地？”终究，两排军贼首级里有人忍不住问道。

“不好说，不好说。”李昂几次点头，面上神采那叫一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