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押司便把事情简明扼要地一说,末端添一句:“诉状投到县里还好办,就怕……”
老头姓黄,在衙署里干了几十年的押司。可别藐视,押司虽属吏人,无官无品无级,但签押公文、催征赋税、协理狱诉,衙门里的事他都能插上手。
“怕是这回牵涉到府里,他不肯援手啊。”孙宝林不无担忧地说道。
黄押司见状,知他已下定决计,瞄了那大气也不敢喘的半子一眼,这没出息的东西!
黄押司捋着几缕稀少的髯毛,一双小眼似开似闭,少顷,沉声道:“此番可不能再让步了,说不得,要请相公亲身下一趟乡,把事情坐实。”
把事情一说,立时招来岳父一顿臭骂。
孙宝林前面听得欢乐不已,心说要没最后这一句多好?满心绝望,便顾不上答话。
想到此处,心下稍宽,便连语气也轻松起来:“你是县里的老押司了,依你之见,此事如何措置为好?”
内心有气,面上便欠都雅,口气也倔强起来:“黄押司,你该晓得此事若较起真来,你这贤婿岂止是撤换这么简朴?现在李家没有循正路投状控告,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你们也就坡下驴,见好就收吧。”
孙宝林见状,直勾勾地望着老岳父,但愿他帮着说个情,把这事大化小,小化了,最好是本身屁事没有,再想个别例把那些刁民整治一番。
范同一听下乡,眉头微皱。
见他不言语,黄押司补了一句:“相公此番保全了小婿,他今后自当……”
黄押司见他把题目抛给本身,一时不好作答。
好大一阵,骂得累了,黄押司让中间一个打杂的手分搀着从梯子高低来,点着半子的额头道:“合该我背时,把女儿嫁给你这现世宝!”
“没有?”
范同看都不看他,冷声道:“晓得了,另有么?”
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最后把目光落到那缩着脖子的孙宝林身上:“你不是找了人指证么?证词呢?”
“岳父,老泰山,爹啊。”
黄押司也听出些端倪来,等那院虞侯走后,方要说话,却见范知县摆了摆手,表示他噤声。
腹诽几句,也没何如,只能带着半子告别出来。
范同闭着眼睛听,这会儿展开来,带着一丝迷惑问道:“知府相公让你来问,是有人到府衙投状控告?”
正难堪时,客司来人禀报说,知府衙门的一个院虞侯在外头求见。
范同盯他一眼,饭桶!
“在,在,小人在。”
孙宝林连轮作着揖:“岳父骂得是,可好歹想想体例,若真闹起来,我放逐发配事小,只是不幸我那浑家……”
“回相公,那王直学和周散从把知府相公抬出来,乡间人怯懦,一听便怕了,哪敢在证词上签书画押?”孙保正赔着谨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