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长孙无忌挑挑眉，低声对火伴道，“落架的凤凰！大明宫如果瞅他扎眼岂会放逐到这里来？莫说他没礼，有礼也打他几下杀杀威风，不然如何向太爷交差？”

差官过去外走，是非之地也不能久留了，但他对录事说道，“恰是原凉州都督长孙将军。”

船家和差役明白，将绳索系于船头，而岸上的猎户们拽着绳索发力，船在江中轻巧起来……

又回身叮咛跟着来的猎户道，“你速去盈隆岭投见李雄少宫主，让他将此事奉告我兄长晓得。”猎户领命，骑马去了。

长孙无忌咬牙一声不吭，只是在内心下了狠誓，“老子便是下跪，也要请金徽天子出山！到时候看老子复得了赵国公爵，会饶过你们澎水县的谁！”

执罚的衙役这才停止，对长孙无忌道，“老子执的是大唐律法，你也别怨老子，只怪你是以这么个身份来的黔州！哪怕你是个司阶、录事，我也不会如许待你，还不爬起来！”

他惊惧万分，看到那两个小篆体、描着金漆的字，被他胸口内喷涌出来的鲜血很快淹没了。

仇录事一一登记入册，再问，“因何事放逐？”

“儿啊，方才是你射箭救了为父么？”

昔日的赵国公只得答道，“长孙无忌。”

他不再索要钱物，抄起一边的笞杖，不耐烦地冲他的刑犯腆腆下巴，“你给老子趴下。”

……

长孙无忌道，“表字辅机。”

方才停止的衙役挥着笞杖又是两下，“在澎水县，向来没有谁谁谁敢威胁官差，就冲你方才这一句，再加你三十杖！”

差官道，“阁老切莫客气，此乃鄙人分内之事，阁老你不知吧？休祥坊平话的老者恰是鄙人的姨丈，提及来姨丈亦对阁老念念不忘，他说阁老固然一时摊了事，但毕竟是人中龙凤，鄙人出京前，姨丈曾数次叮咛鄙人，不能对阁老不敬。”

长孙无忌感激地拱手，赧然道，“承蒙你一起照拂，辅机服膺于心，今后若得机遇，总要有所投报的。”

想至此，长孙无忌冷声哼道，“娃娃！老夫不知你是为何人效命，但为人办事件须矫捷，可别一条道跑到黑呀！”

不等他趴下来，又一支红木箭竿的利箭从对岸飞来，狠狠地啄入猎户的左胸，猎户低头去看，看到了箭竿上的“秦王”两个字。

仇录事再问，“可有表字？”

曾经算是钟鼎之家的长孙府，父子二人竟然是在如许的景象下重见。

猎户身子摇摆着往江劈面看去，看到树丛里一下子闪出来六七名猎户，有人拉着马，一匹马背上驮着一头软塌塌的花斑豹子，后边还跟着两只猎犬。

“光亮大道你不走，非要赶到澎水来，这一下便是经验！”执罚的人含混地低声自语，又抽了第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