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点点头，仓促向小楼走去。

身后之人明显感遭到了这一点，更加局促，接着又咳嗽了两声，连呼吸也宽裕起来。过了半晌，他总算开了口，声音沙哑降落，带着一丝破音。

特别是当曹苗看到站在菜畦中的中年妇人时。

曹志赶紧收住脚步，转头提起谢氏脚边的竹篮，与谢氏一起出了花圃。出了门，曹志轻声问道：“阿母，你看王兄像武天子吗？”

见曹苗神情虽冷酷，却没有发作的迹象，曹植心中的忐忑略定。他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

“嗯咳……”一声闷咳，真伪难辨。

曹苗缓缓站起，甩了一下袖子，又渐渐转过身，有照本色般的目光看向几步外的中年人——他的父王曹植，眼神带着三分鄙夷、三分怜悯，三分绝望，另有一分可惜。

“允良，你还记得你母亲的叔叔崔季珪吗？在你母亲身后不久，他也被武天子杀了。即便如此，支撑我的人还是屈指可数，武天子徒呼何如，只能立文天子为太子。”

脚步声慢了下来，透着几分游移，几分不安。在离曹苗另有几步远的处所愣住，再也没有进步。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很轻的脚步声拜别，在园门外消逝，想来是站在门外，制止有人靠近，打搅了园内的扳谈。

听到脚步声，妇人昂首，见曹苗徐行而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低了头，敛身屈膝，行了一礼。

曹苗想着，自但是然地哼了一声，嘴角挑起一丝调侃。

谢氏苦笑了两声，摸摸曹志的头，拂去他头上的一片树叶。“但愿如此。允恭，你去见你父王吧。得知你王兄病情好转，他也会欢畅的。”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妾谢氏，见过王子。王子安好，令民气喜。”

为了与曹植见面，从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起，曹苗就进入角色。现在得知妇人是曹志生母，他也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妇人一眼，便收回目光，从曹志母子身边走了畴昔。

谢氏转头瞅了曹志一眼，略作沉吟。“的确有几分类似。”

曹志跟了上去，曹苗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神情淡淡，自带三分疏离。

花圃中有池，池上有飞梁，飞梁上有座小亭，和常见的花圃没甚么两样，只是多了几分炊火气。

好好的天子不做，被人当猴耍，高兴吗？

曹志踌躇道：“万一……”

曹植觉得曹丕驾崩，曹叡即位，他就能迎来转机，未免太天真了。

好轻易鼓起勇气说话，却被曹苗生生打断，身后之人一时语塞，半晌后，长叹一声。“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些天，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鞭子，抽在我的身上。如果犹不知悔，我与禽兽有何辨别？允良，我……我愧对武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