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苗哈哈一笑，伸手一指孙邕。“不俗。青桃，设案。”

“万户侯与长生药，府君选哪个？”

曹苗歪了歪嘴，无声地笑了。他打量着孙邕，眼中暴露遗憾之意。

曹苗正想着以甚么体例去勾搭孙邕，孙邕主动找上门来了。

孙邕站在阶下，与曹苗隔着好几步远，神采有些严峻，不住地用手绢拭汗，眼睛盯着曹苗，身边的两个掾吏也神情宽裕，一副不情不肯的模样。

孙邕微微欠身，含笑道：“万户侯常有，长生药难求。如有长生药，万户侯何足道哉。”

“坐！”

孙邕不觉得忤，抚着髯毛说道：“人生苦短，不过百年，路程不过万里，岂能事事经眼。经籍所载，故老相传，一定不成信。果然如此，那百年之前的人和事，岂不都是虚妄？”

曹苗翻身坐起，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孙邕，笑嘻嘻的伸手相邀。

孙邕无言以对。梦境的确难以言明，曹苗当时发疯，与梦境无异，让他确认这些诗句的确有些能人所难。但是曹志这篇文章对诗句的解读过分耸人听闻，如果不能确认所援引的诗句无语，岂不能成了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孙邕有些绝望。“还请大王子不吝指教。”

“甚么‘大雨落幽燕’，不过是梦话罢了。梦本虚无，如何确认？恕我无能为力。”

孙邕打了个激零，向后退了一步，看向曹志。曹志赶紧上前，低声说道：“阿兄……”

曹苗歪着头，斜睨着孙邕，看得孙邕内心发毛，悔怨莫迭。

“这个……邕也福浅，未曾见过。”

一个半疯之人，只是命好，不消涓滴尽力，一出世就达到了浅显人一辈子都难以达成的境地，能够安闲地修行。哪像他，明显心存淡泊，志向高远，为了生存，却不得不在宦海上挣扎，每天被各种俗事逼得喘不过气来。一不谨慎，另有能够送了性命。

看曹苗这意义，应当另有题目要问，答得好了，或许有酒水可用。

孙邕也有些对劲，低声说道：“大王子很驰名流气度，此狂非彼狂也。”上了台阶，退席就坐。

曹志无法，只得请孙邕先回住处，再作商讨。

孙邕清咳一声：“本不该打搅大王子清修，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大王子见证。”

这就是人与人的辨别。

曹苗摆手打断了曹志。他固然没说一个字，乃至没看曹志一眼，曹志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早晨在电闪雷鸣当中，屋脊之上如虎普通的威猛身影，顿时气短，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曹苗抢无反问道：“府君，你做过的梦，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吗？”

孙邕一时进退两难，只得回身向曹志乞助。

正在练武的阿虎赶了过来，裸着汗津津的上身，瞋目而视。

曹苗躺在廊下的胡床上，昼寝刚醒，传闻孙邕来了，内心多少有些不测。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出来，既不欢迎，也不回绝，躺在胡床上没转动，一副爱理不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