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道：“说得是啊。不过，他应当也没有这么傻。”语罢，他皱起了眉头，纤长的手指放鄙人巴上，俊面微板，也不知在想着甚么。

“我……”韩枫紧咬着牙，尽力不哭出声来，没一会儿工夫，眼泪连着鼻涕沾得衣服上湿了一大片。他紧紧攥着拳，晓得柳泉所说的没错。他不能哭给别人看，不能哭给外边那些人看，更不能哭给离都那些看着本身的兵士看。

他沉默无语地拍了拍柳泉的肩膀，柳泉却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道：“小囝，如许也好。没有后顾之忧，我们走起来更便利。”

那只手晃来晃去，像是在对他打着最后的号召。而到了这会儿，韩枫终究再忍不住心中的哀思，又喊了一声“爹”，眼泪夺眶而出。

字体草率，想来是父亲临终遗笔。

“走，走，走！”

柳泉听他问起，不由笑道：“小令就这么怪。传闻他本身下河的时候，被水鬼在水里抓过，被吓怕了。”

这小子说惊骇被阳光晒脱了皮，是以练兵时死也不肯脱外套，到了早晨沐浴的时候，又嫌濑离河有血腥味，宁肯担着水回家洗，也不下河。

而柳泉这时也见到了那张纸，他目光一动，轻笑了笑，随后把那张纸放到一旁烛火上扑灭：“记着就好，不必留着了。”

这世上，最疼他的那小我，竟然就这么去了！而他却不能往前一步，亲身送他最后一程。

柳泉公然抬高了声音回了话：“你不感觉吗？我们都是犯人，练兵练得这么辛苦干甚么？就算是去兵戈，莫非邢侯不怕打完了以后，我们暴动起来，他管不了么？”

被柳泉这么一吓，本来的暑热倒是褪去了很多。韩枫只觉浑身高低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往水里瞧去，却见四周白花花一大片都是男人们的腿，黑东西倒也很多――天然是腿毛了，那里来的头发。

“爹，爹……”他伏地了望，见远处的板床上，那干瘪的尸身被四个兵士抬着一颠一颠，俄而，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忽地坠了下来。

离都之人死了以后，不出一刻必须运出城外。这是铁打的规定，就算历代城主，也不例外。

韩枫看着那愈行愈远的板床，撕心裂肺喊了一声“爹”，跪倒在地，重重地把头磕了下去。

而这时，岸上却忽地“跑”来一人。

不过，沐浴的时候，看着柳泉略显孱羸肥胖的身子板，韩枫还是不信他的考核成果都是真的。就算柳泉跑得快，但近些日子，黄师帅考得可都是力量啊。

但是，他还没主动去问，柳泉先开了口：“小囝，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人用拐代腿，紧赶慢赶到了濑离河边，对着一河白花花的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韩枫！韩枫！你爹出事了！”

“水鬼？”在濑离河洗了二十几年澡，韩枫还是头一次传闻河里有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