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漾落第了。
何大林闻声信儿的时候,也差点从手脚架上跌下来,自家这个混小子,上学的时候就没个正形儿,整天调皮,被夫子不知训过多少回,却没想不声不响的就考个举人返来。他乐得合不拢嘴,这下连监工见了都作揖道贺了。
第二日何大林返来,监工许了他三天假,夏颜端着小板凳同他坐在一处,筹议起噜苏来:“再加一道素烧鸡罢,大郎爱吃这个,烧灶的厨子定下了,一日一百文再许他两顿饭。昨儿王棉花家也随了礼,我都记在礼票据上了。”
正说到和同案的朋友插手文会,二房何板材的声音在窗下响起了:“大郎可返来了?”
再有三日何漾就能归家,夏颜早早锁了铺面,筹算先回家清算一番。几日不住人,家里就落了灰,她绞了抹布细心洒扫着,连死角处都抹得干清干净。
不但男装,她还想做童装,做初级定制,还想开分店,更想把欢颜品牌做成一个个人!
苏家的两个公子都落了榜,苏敬文倒是进了副榜,只以他家的家世来称,就有些不面子了,少不得来年要捐个官儿。
现现在平头百姓还不爱去裁缝铺子买衣,一来价贵,二来不定就称身。
夏颜穿戴今秋主打的新衣,鹅黄色齐腰襦裙,背上一朵绣球花,裙摆镶了丁香花边,腰间流苏垂坠下来,一走动就如流水般滑动,逢人展颜露笑,可不就成了一块活招牌。
“菜肉倒尽够了,不如把酒换成黄封酒,叫上两坛子来焖醉鸡,”夏颜裁了红尺头折叠好,又拿红纸包裹了糖茶烟,分红小份装在草箩子里,几十份累得高高的,等宴客那日行礼用,“坐次可排好了?几个乡绅都递了名帖来,这可千万错不得了。”
说罢打趣的话,世人都笑了起来,有些人便顺势凑趣道:“何烦小娘子劳累,我家就有现成的酒水,何孝廉无妨赏个脸罢。”
父女俩零零总总商讨到半夜才歇下,第二日天泛鱼肚白时何大林就起了,把院子里的木料拾掇洁净,整出一片空位来,好摆两桌席面。
“一桌席面再添三十文罢,这回让街坊都纵情一回。”何大林顺手添了几笔,把菜票据写得密密麻麻。
伉俪俩进门一起说着恭喜,人还没踏进里屋,就把何漾重新到脚夸了一遍,夏颜翻了一记白眼,懒洋洋起家倒了茶。
“这些事少不得让你哥哥亲身安排,脚程快些明儿个早晨就到家了。你且把礼票据对过一回,多备些回礼,他捎话叮嘱过一回,这礼要细心着收。”
夏颜手里的熨斗一歪,烧红的炭火散了一地,踏了两脚踩灭了火星子,连清算也顾不及,仓促拿几枚银锞子散了喜钱,就一起小跑往秋山去了。
夏颜早得过嘱托,也留了心眼,送厚礼的人保不准有求于人,此时不便一口回绝,都单拿一张笺仔细细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