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染娘翘着嘴角点头,这店主相处起来舒坦。
尚衣监的公公来欢颜衣铺瞧过一回,对衣裳的成色质量非常对劲,代价也极公道,一件棉袄不过要价三百文,比外头通衢货还便宜了两百多,非常利落地要了三百套,规格局样都细心叮嘱了,夏颜便领着公公去挑料子。
这边染布作坊刚创办起来,第一批下水的料子还没干透,天子老儿的御辇就踏上了凌州地界儿,可恰好这时,新仓街胡同口却出了件性命官司。
梅记教坊更是卯足了力量,花大代价从异域请回了编舞徒弟,另有很多闻所未闻的乐器,整日里吹吹打打也听不出个花样,编曲先生为了此次面圣,足足筹办了半年。
王小媳妇个头小,垫着脚伸长了胳膊绕木弓弹棉胎,头发上都染了一层白。
贤人还在百里以外,随驾的车马已浩浩大荡入城。贩子小民们夹道相迎,抢先恐后瞧看这皇家气度。广阳王府的秋山别院将将抢着工期补葺完,一干寺人宫女先入内,清算外务。
现在梅记在官方名誉极大,每回演舞都座无虚席,打赏的铜板更是盛满了铜锣。也有那花不起钱的泼猴儿,爬上了墙头只为瞥一眼衣边裙角。
御驾得过完立冬才回銮,当时节已然冷得人颤抖,过冬的设备此时就该备起来了,主子们的衣物轮不到内里衣铺染手,可宫人们的衣袄因数量庞大,人手不敷,不得不从外头采买。
胡染娘进了作坊,瞧见这一套套新办的家伙什儿,连眉眼都神采起来。自家出去做工,领得就是大徒弟的人为,她虽力量比不得男人,可配料极有准头,竹青松黄翡翠,凡是能想到的色彩,在她手里就没有配不出来的,别人要费四两的料,她只要二两,若不是这些年被迟误了,她早就成了名手。
锦衣卫铁骑先行,日夜绕城巡查,昔日里那些偷鸡摸狗的宵小,现在连气儿也不敢吭哧一声,县父母们发了话,家家户户都得警省着,连只偷米的耗子都逃不过夺命金刀的锋刃。
“晓得你抉剔,定给你拾掇好了才送去。要几斤?”
“我来进些丝绵,你这儿可有好的?”
“先来三斤罢,皮棉也再备五百斤送来,这就付钱,跟前次的票据一并结清,”夏颜把银子递了畴昔,又问上一句,“上回你说的蜜斯妹,染布技术好的,现在可还替人做工了?”
少不得要费些血本买丝绵了,好的丝绵是双宫茧制的,一斤得卖上六钱银子,做大件就不划算了,只能做些小马甲。
这个小店主早就听王家姐妹说过,每回提起都翘大拇哥儿的人物必定差不了,仅这几日相处下来便知是个心眼实的,小小年纪能做出这番事迹,想来也有过人之处,思及此不免又多了几分靠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