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望着镜子，一时倒入迷了：“我记得没进宫时，有回端五爹爹带哥哥和我同去看龙舟，那天仿佛也是梳的这么个头似的，不过那会儿可没有珍珠往头上戴。”

“尝尝。”

两人象两只偷食的老鼠一样捧着点心小口小口的吃。

“对……不过她说我们俩内心稀有就行，不消让旁人晓得。可你当然不是旁人了。”

潮生看得出来，岁暮当然是想出宫的。

那一页纸上面的笔迹混乱，能辨出来的是一句“我稀有行泪，不落十余年”。潮生固然对古诗古文甚么的没研讨，但是也能读出来此中悲惨的意味来。

固然潮生上辈子也练过字，可那是上学时开了大字课，必须对付差事，没有体例。当然了，教员也不会要求你写很多好，只要数量够，并且能看出来是甚么字就成了。因而潮生买了一支八毛钱的笔，三毛钱的习字本，一块一毛钱一瓶的墨汁，这就是她的全数设备了。字写得是大得大，小得小，笔划粗得粗，细得细，归正交功课这水准就够了。

岁暮笑着说：“哎哟，娘娘看这个发髻梳的可新巧？”

“我得归去了，啊，差点忘了。”潮生把包好的那两块点心拿出来给含薰：“你尝尝，岁暮姐姐说是娘娘赏的。”

潮生她们对宫中景象还都不算体味，以是也想不出来写字的人能够是谁。

或许是现在心态分歧了，或许是这时候磨出来的墨和后代那种便利墨汁不一样，潮生一点儿没感觉这类味道难闻，正相反，不但不臭，这类味道好象一种……沉郁郁的香。象石头的香，树木的香，泉水的香……有一种光阴沉淀气味。

不过据潮生想，好象之前看书的时候，比如红楼啊甚么的，有身份的人写坏了的字，一概是要烧掉的。大抵一来出于遮羞，二来，笔迹这类东西如果随便流出落到别人手里，毫不是件小事。

固然年纪大一点，但是还是能嫁人的。在宫里断送一辈子，有甚么兴趣？

“这是个十……余，这个就是年。”

潮生也承认，这上头的字实在都雅。她还是头一次瞥见这么好辩认，又这么秀美矗立的笔迹……不过她本来也没见地过甚么好书法。

潮生想了想，谨慎考虑着说：“望梅姐姐如果调派你一小我做甚么事，你要内心没底，就来和我说一声，我们两人出主张如何也比一小我强。”

过了午陈妃的家人才终究能轮到出去存候，来的是陈妃的嫂子，还带着她的两个女儿。两个小丫头都穿戴粉红色荷叶边儿缎子衣裙，看起来一人就象一朵含苞的荷花一样动听。

这是当然的。收门徒在宫里也是女官，有品级的寺人们才气干的事儿，在宫里，宫女或是寺人们，彼其间都没有血缘干系，除了好处牵绊，最坚固的就是师徒干系了。做徒弟的即是有了长辈，部属，另有那豪情好的，就象有了后代一样。而做门徒的即是有了背景，指路人，天然，也有的直接就拜了寄父乳母，口口声声喊得倍儿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