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拿眼皮夹了虎子一下：“这算个啥玩意儿？街头的把式！我们唱的啥是啥？大戏！大戏你懂吗？京剧，那是拿得上场面的东西，谁家堂会请街头把式？慢说是昌图府，就是奉天行省里头，走到哪儿，我家戏鼓楼都得是一块儿金字招牌！”

“别闹！”小九说，“你看底下有动静。”

“他如果能腾云驾雾，小爷我就能白日飞升！”胡子戏谑道，“请来的神仙只能发挥拳脚，不能利用神通，因为学神打的人都是有灵性、没灵根，要不然修道多好，学甚么神打？”

那所谓圣母话音未落，身后拳民们皆大声呼喊：“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众位昌图的乡亲父老，”那女子开口道，中气很足，“你们也都瞥见了，我义和团的兄弟各个都是刀枪不入，神功护体！”

“你说你们个个刀枪不入？”说话这小我一身油渍抹花，手里提着一把厚重的卸肉刀，是一个屠户的模样。

看热烈的人群先是愣了半晌，而后发作出山呼海啸普通的喝采声！拳民也是乘机跟着高喊：“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那都是扯淡，”那女人鄙人面说着，虎子和小九在楼上聊着，“我见过妖精见过鬼，就是没见过神仙——连牛头马面都没见过。世人拜的不是神仙，拜得是神仙的‘道’。就比如拜武圣关羽，拜的是忠义；拜道祖李耳，拜的是道法天然；拜我门的老祖师爷鬼谷子，拜的是随心所欲、不拘泥成法的道心……我也不太懂，归正我徒弟是这么给我讲的。”

“我们拿着大刀长矛，在奉天行省干了这么久，洋人都没能把我们如何样！反倒是我们拆了电线，掀了铁路，为甚么？”那女子进步了嗓门，“洋人糟蹋我们大清的大好国土，各位神仙老祖看不下去了，下山托梦传艺！只要入了我们义和团，我们拳民，烧黄表，请神仙上身指导技艺功法！神仙庇佑，神功护体，刀枪不入，天然是把洋人一朝扫平！”

那屠户也是惊骇闹出性命案子——杀人可不比杀猪宰牛——不敢照着脖子也不敢对着胸口，单单是对着那女人的左臂挥刀！

“虎子，你看这是如何回事？”小九问。虎子咧了一下嘴：“这个女的，不简朴呐……”

那女的摆开了架式，口中念念有词，屠户反而不敢动手了。若说是砍了，别人看不起，要说是不砍，别人怕是更看不起！想到这里，一不做二不休，话都已经说到了头里，天然是要手起刀落！

那一刀虽说没有效上尽力，可到底是个精干的男人，只听得“刺啦”一声，刀就这么划过了女子的左臂，衣袖豁出来一道口儿！那圣母非常干脆，顺着刀口一把拽下衣袖，把胳膊扬了起来。只见得白晃晃一条手臂上，没见的一丁点的红，刚才被屠户砍中的处所，现在只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红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