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回过神来般抬开端，有点游移地看着楚恒。

赵姒闷笑出声，慢条斯理把嘴里的烟掐了，“你可就少说几句吧，听完老头子的唠叨，还得听你的。行了，我走了。”

楚恒从柜台上面拿出水笔，蘸着墨把本日的账目记了。又重头查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把东西放完原处。

来人身形颀长，端倪疏朗，新式淡青色长衫的袖子高高挽起，手上捧只大竹簟，内里盛着刚被镑片来不及晒干的药材，风一吹，便披收回一股淡淡的苦气。

楚恒又往他那边递了递。

临街一家不大的药铺里，借着最后一点淡薄天光，背对门口的男人将残剩药材盘点结束，细白如玉的手指搭上抽屉拉手，从屉子内取出一本帐本来。

小孩慢腾腾地从楚恒手里拿走了大洋，小手在白净的掌心留下一道乌黑的印子。

这也实在不能全怪楚恒。

小孩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觉得你是个流浪儿，看你衣衫薄弱，于心不忍，就把大氅脱下给你了。”

“明天碰到的孩子和当初的你很像。”

那如同见了鬼普通的，毫无讳饰的惊骇。

赵姒沉默，他晓得楚恒的意义，楚恒这是在警告他，有些话分歧适说出口，不说还能装点承平当个喝酒谈天的朋友，说了就连若无其事都不装不了。

赵姒长长的睫毛轻微颤栗了一下，在他脸上垂出一小块暗影。

楚恒挑眼瞥了他一眼，吵嘴清楚的眸子子依罕见水光一闪而逝。

赵姒刚满十岁，获得了一把四寸勃朗宁，他一向想要有一把本身的小手||枪，是以当他翻开阿谁俭朴无华的匣子后，实在欢畅了一把，半晌不肯离手，连睡觉都放在枕头底下。但是没过两三天，他就兴趣缺缺了，乃至找到父亲赵太保书房，要把枪还归去。

留在原地的小孩呆呆望着他的背影，不晓得如何生出了一种这小我实在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高兴的感到来。

“这是个死胡同！”

“会不会跟错了处所，少爷往别的一个方向去了？”

从柜台里转出来，楚恒弹了弹衣袖，拿了挂着的小弁冕，预备关铺子回家。他刚出门，便瞥见缩在门边的黑影。身量藐小，靠近了才发明约莫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双手紧紧环着膝盖，脸埋进胳膊里，蜷成一团。

楚恒脱下长风衣递给帮佣桂嫂。

楚恒不动声色“嗯”了一声，继而从赵姒掌心抽脱手腕，行动又快又稳，的确让人防不堪防。

身量还没有长开，面庞是七八岁孩子的模样，面庞红十足的，尽力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如何看都是个落魄又肚子饿还被抓包的小不幸。

身量苗条的男人转过身，冰冷镜片折出一线雪光。银边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恰到好处地藏住了那有点过分锋利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