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的嗓音虽是淡淡,却掩不住此中纠结,覃晴偷偷抬眼瞧了一眼言朔,只见他生得清俊温文的面庞上是一种少见的怅惘与黯然,没有平时装模作样的君子翩翩不动如山,上一世覃晴与他相处三年,晓得甚么是他实在的模样。
至鼎云寺,覃晴先到了后山的一座清净的院子里安设,虽说已是做了到了极简练,可到底是二房的嫡女,跟来服侍的人不但有浅春浅夏,另有二房温氏指派下来的仆妇小厮并老太君遣派过来的婆子,前前后后分拨开来,仿佛就是将这鼎云寺后山的院子拾掇成了一处二房在外头的别院。
重活一世本该是重生,可恰好她与他都是重生,恐怕在他的内心,她永久都会是阿谁低眉扎眼的姨娘。
这二房的亲信也就罢了,覃晴但是不想叫“闲杂人等”前后闲逛,便早已拿了银钱办理,将不想见着的人发配地远远的,近身的人还是只要浅春浅夏。
覃晴悄悄攥紧了手心,心中屈辱万分,她斗不过言朔,也不敢和他斗,就如她上一世他杀而亡却恨不起他,不敢恨他。
言朔走过覃晴的身前,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法度微顿了一下,想要再说些甚么,可嘴唇动了动,终是暗叹了一口气回身走了。
上一世在她十四岁的时候京里的沁云斋中来了一个云州的糕点徒弟技术极好,一时之间流行京师,覃晴自也是爱那一家的,只是喜好的人太多的,那些糕点底子供不该求,厥后她进了王府做姨娘,言朔日渐势大,要吃沁云斋的糕点,因而那徒弟就成了王府的糕点徒弟,倒是也便宜了她。
她主动帮覃韵寻婚事,挑好的人家,这是因为她预感了覃韵蹉跎芳华的结局,但她不能预感的是覃韵如果结婚后的事情。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种的能够了,她能做的不过是极力帮她避开一些罢了,终究的结局还是得看天定造化。
“本王得赶回城里去上朝了,你早些安息。”
覃晴应了一声,道:“多备一些,也好给二姐姐送去。”
覃晴偷眼看了一眼言朔的背影,这才瞥见那人竟是身穿戴朝服来的。
覃晴随便用了几口饭,虽鼎云寺的斋菜是极享有盛名的,可覃晴还是是吃不惯,对付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言朔的唇角不由浅浅勾了勾,抬手拍了拍早已放在桌上的一盒点心上,“你向来吃不惯那些斋菜,这是本王路过云州回京时给你带的糕点,是你之前最喜好的阿谁糕点徒弟的技术,吃些垫垫肚子吧。”
言朔看着覃晴低头握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晓得覃晴是心中怕他,只怕现在都将近恨他了,但他甚么都说不出口,也不知该如何说,他是心狠手辣乃至凶险狡猾,他是亲手杀过很多人,乃至杀人如麻,他是冷血无情乃至于毫不包涵地对宁国公府落井下石过……这些都是覃晴亲眼所见的究竟,他辩无可辩也无从可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