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点点头，“朕当然晓得此事不成取，可母后莫非就没想过，何故好端端的俄然生出了这些谎言？人言可畏，这是故意人成心为之。”

桑榆伏跪在地，不卑不吭，冷酷疏离。

“哀家问你，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卓太后劈脸盖脸的就问，全然不给李勋喘气的机遇。

卓太后没想到这李勋的辩才，竟然这么好，说得人无可辩驳。

“你可知朕此次是为你而来？”李勋望着她，眼睛里闪着微光。

李勋上前一步，她便退后一步。

心头微微一钝，却没了疼痛的感受。

李勋来的时候，李朔并不在府中，仿佛是去措置甚么事。

“太后已经进了御书房，就堵在朕的门口要赐你欺君极刑，你还不明白吗？”李勋勃然大怒，眸色通红，“如果朕点了头，便是晋王都一定能护得住你！”

眸色微沉，她倒是得好好的，重新衡量李勋的分量。

李勋握紧了手中的墨笔，瞧着笔尖的墨滴落在案上，于折子上晕开乌黑的墨晕。

“回母后的话，该当处斩。”李勋昂首。

看模样，天子的翅膀，越来越硬了。

“晋王殿下惯来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这头刚将了雍王殿下一军，太后已经很不欢畅。可贵有了这一次机遇，恐怕……”袁成轻叹。

李勋还能不晓得李朔的脾气，还能不晓得太后的性子？

天子此次压住了太后，可一定能压得住外头的文武百官。

对于这件事，李勋也晓得了，现在大齐刚定，李勋天然得把耳朵竖起来。

桑榆抽回击，长长吐出一口气，冷着脸行了礼，“多谢皇上信赖，奴婢听明白了，只是皇上不明白！奴婢与皇上一样，信赖晋王殿下能停歇此事。”

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犯得着当今圣上亲身前来？

桑榆抿唇，“皇上圣明自有定夺，想来皇上更信赖晋王殿下。得晋王殿下信赖，奴婢已无所求。”

“沐桑榆。”李勋低低的喊着她的名字，“你起来！”

再过些日子，这天子位怕是再也无人能撼动了。

“你一口一个晋王殿下，可现在问你的是朕？”他眸色微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沐桑榆，是朕在问你话，是朕不是晋王，你听明白了吗？”

褪却了一身的高傲与华贵，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挖得更深更狠，再无能够。

指尖轻颤着，双臂微微垂落，李勋苦笑两声，“此事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你且与朕实话实说。”

褪却龙袍也回不到最后的模样，之前各种都跟着傅云华的死，再也回不去了。

桑榆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回声，“是！”

直到退无可退，桑榆才昂首望着面前的李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