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完整的插进人的心底,让人痛得说不出话,落空回嘴的余地。温氏红了脸,垂了头,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费氏面无神采,似是听耳未闻,隐在袖里的纤纤玉手早已捏成了拳头,磨刀霍霍,却不闻其声。
她的然态度让人妒忌,让人眼红,却没人敢吭声。这就是当家人独一无二的庄严。
是霞姐儿变了吗?她稀里胡涂又说不出以是然。
可眼下这桩,就大分歧了。这霞姐儿已然不是昔日里任人拿捏摆布的软柿子了,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如果她当了家,定是软硬不吃,是非清楚,这浑水捞银子的手是伸不出来了。并且燕姐儿不止一次跟她唠叨过,说是霞姐儿老是成心偶然地与她们疏离。
她望定太夫人,眸子里是满满铛铛的信心。
跪祠堂风波过后,太夫人治家英严的口碑在坊间一传十、十传百的鼓吹开了。温氏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这正妻没开敢口,太夫人就出面把那些媚心惑骨的妖精们挡在门外。固然太夫人并不是因为她才如此做的,但还是让她感激涕零了好久,至今想想,内心还暖暖的舒坦。
张顺中见太夫人动了怒,赶紧下跪,刹时,一阵慌乱的悉索声后,厅堂里的人跪了满满一地。
“猖獗!”太夫人不及他说完,便斩钉截铁地摔出两个字的斥责。
张雨霞坐在那把敞椅上,没有感到无所适从,没有彷徨,仿佛这就是她该坐的位置,神采是那么的安然,内心纯洁得像窗外的天空。
聪明的太夫人看破人间无常,绝对不会任由张家儿郎如同水沟里的水越流越低,家规家训就是绳索,就是鞭子,当家人就是拿鞭子的仆人,谁若不从,绳索、鞭子服侍。
她立在太夫人面前,刚才的发急已消逝得无影无踪,胸腔里跳动着一颗豪情豪放的心。
太夫人辛苦平生,人生百味天然是都已尝过,现在熬得金玉合座,也算是笑看人间的赢家。 焉能看不透儿子面子话后的谨慎思,费氏本就是连小便宜都不肯放过的贪婪性子,倘若居了高位,那还不更是如探囊取物一样么?看她本日这般暴躁,这当家的权力是更不能放于她了;至与温氏,太夫人压根都没想过她当家的那一日,温氏斤斤计算,小聪明,大事胡涂,她底子就不是那块料。
“祖母。”声音稳而有力。
呵呵!路归路,桥归桥。这是上头太夫人的决定,碍着人家霞姐儿啥事啊?费氏你可别投桃送李,恨错了人啊!
三夫人费氏本就是菩萨面孔阎罗心肠的主儿,在她权欲收缩的内心,太夫人此举较着就是往她眼里揉沙子,咯得她眼痛,肉痛,而那“沙子”恰是常日里看着诚恳巴交的霞姐儿。费氏连连嘲笑,心道,想不到她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竟然被这个装模做样的小妮子给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