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黄口小儿,莫要再胡言乱语惹人笑话!妭儿,快拉她去偏厅!”不似先前的调侃,黄尚书此时面上已冷若冰霜,竟也不顾外人在场,毫不包涵地叱责出声。
“太傅,我这几个小后代脾气都跳脱的很,平常在家也是闹得欢,让您见笑了。”她又折过身子朝李太傅行了个福礼,头欠的很低,姿势极其恭敬。
“纳兰柒,就凭你也能求得子彦先生的画?莫不是在欺诈大师?”纳兰妭不知何时挪了过来,斜睨着画,冷哼道。
纳兰柒瞅着面前这张肝火冲冲的脸,眼眸微动,已是心生一计。她偷偷转了转脑袋,见世人皆围在画四周,得空顾及这边动静,因而侧了侧身子,凑到纳兰妭耳边,非常对劲地轻声说道。
“妙!妙!妙!画师大师总道‘作画应以墨汁淋漓,烟岚满纸,旷如无天,密如无地为上’,我本日方知是何意境!”李太傅抚须拍案称绝。
纳兰柒心下嗤笑,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好似本身常日里真的“偷奸耍滑”,才惹得继妹口无遮挡。
山脚处流水木桥,青草茸茸。花树新绿攒簇之下另有几处房屋宅院,屋里觥筹交叉。
李太傅低头看向纳兰柒,见那孩子也仰着头,非常渴念地看着本身,目光清澈如水,不觉又心软了几分。
纳兰柒偏了偏头看向本身的继妹,见她面上仍然阴云密布,大略还在为先前的怒斥之事愤激不平。
跟着画轴缓缓展开,世人皆倒抽了一口气。
屋子里蓦地静了下来。
但见层峦叠嶂,山势连缀不竭。
“尚书如何发这般大的火?”半响后,李太傅轻笑着开口安慰,声音倒是有些清冷。
“姐姐?纳兰妭,你既叫我一声姐姐,就该晓得甚么叫做长幼有序!我是甚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幸亏我们也算是在家中,你这番话如果被外人晓得,岂不嘲笑我们纳兰家教女无方?”
画上描画的应是初春时节,雨后雁鸣山清韵的风景。
纳兰柒厉色瞥了眼还在嚷嚷的纳兰妭,冷着脸怒斥道。
纳兰柒倒是心乱如麻,得空抚玩画中景色。
“你快起家吧,贤弟,为兄实在猎奇的紧,就越俎代庖了。”李太傅轻手重脚地从木筒中抽出画轴,谨慎翼翼地将其平铺在炕边的梅花小几上。
“纳兰柒在欺诈你们!这画是父亲作的,我见过!我这就去把父亲请来!”果不其然,一番话还未落地,纳兰妭已大声嚷了出来,不待世人反应,她又吃紧冲了出去。
画的竟不是凤凰,而是新雨浸润后的雁鸣山!而她本日拜访的黄府又刚巧在山脚下!子彦先肇究竟成心为之还是偶然之举?
整幅画最妙的便是屋中人物,虽小却也栩栩如生。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款款而行的女子,皆高髻长裙,帔帛飘举,手持羽扇子,淡雅清秀。又有身着官袍,高堂阔论的男人,各个头戴乌帽,身穿长袍,须髯下垂,清癯有神。作者略烘淡墨,世人形、神跃于纸上,让人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