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候，凌烨宸常常批审奏折到深夜，薛玉凝睡去又醒来，见另有弱弱灯光，拉开床帏一看，他竟还在执笔誊写。她心生不忍。忽见他羊毫写不出字来，本来是没了墨，因而她披衣坐起家，帮他研了墨。

她哭了好久，哭累了，便趴在他身侧枕着他手臂睡下了。

薛玉凝将他露在内里的手臂放进被褥，坐在他身边，深深看着他，低泣了起来，一遍遍说着：“懿轩的情，莫非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不消还吗？”

她大惊，葱指朝他鼻间探去，竟没有一缕气味。她慌了神，抱着他肩膀，摇了几下，道：“凌烨宸，醒醒...”

翌日，凌烨宸起家早朝时候，将薛玉凝放回她辱中。这天两人对昨夜之事一字不提，薛玉凝却总感觉耳边反响着他霸道打劫的委宛话语。

她手捂胸口，心严峻又惊骇。细细想来，她和他仿佛从未有同塌而眠过，真正新婚洞房、行伉俪之好，竟还是在静思园那可怖的院子，尽是白骨的地上。这一刻，与他共枕而眠，她心中自感非常又密切。

薛玉凝抓起凌烨宸大掌，攥住他食指，道：“我不是成心让你昏倒的，你忍一忍，我用簪子扎你一下，你就会醒来了。”她说着，像是想到簪子扎下的疼痛，紧皱了眉头，用那簪子尖端在他手指腹高低比划。

他的气味在她颊边吞吐，她一时失神，任他半拥着，四只手交叠，将铃兰种下。

“凝儿。”凌烨宸俄然唤道。

她伸出细瘦手臂，撩起帐子一看。倒抽一口寒气。本来刚才那挪动重物的声响，是他将他那张床榻移了过来，和她的床榻并在了一起。

凌烨宸微惊，放下纸笔，揽过她腰肢，将她抱在腿上，轻声道：“朕把你吵醒了？”

很久，不闻凌烨宸声音。

十尺以外，凌烨宸则埋首堆积如山的奏折。

薛玉凝苦笑不得，却心中升起一丝甜美。嗔道：“你...趁机轻浮我。”然转刹时便又想到了凌懿轩满头白发，双腕伤残的惨状，又沉下脸，自责了起来。又道：“你放开我。”便将手又从他手中抽回。

凌烨宸环胸而立，满眼兴味，看着惊若小鹿的她。

榻离她床榻甚远，用以他早晨就寝，桌摆在他的榻边，用来批阅奏折，措置政事。

她心中俄然大恸，一时之间柔肠百转，爱恨交叉，流起了眼泪来。她看着凌烨宸，道：“我爱你，更恨你。对你的爱越深，就越是愧对懿轩。你伤我害我，哪怕是杀了我，我都不怪你，但是懿轩做错了甚么呢？”

转念又想：…我本身又何尝不是如许，雪儿、恨生哪一个…都是我欠下的债，我就真的敢说，我不爱雪儿分毫，不顾恤恨生半分么。唉..我本身尚且做不到，又怎能勉强凝儿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