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本想说“软饭”的，拿捏不定这话在此时到底是个甚么意义，毕竟没出口。

话音未落，一个少年振臂喊道：“你王冲何德何能，竟要超出传授，独宰县学！？”

好好一个读书郎，竟然跑到对江楼旁，给青楼蜜斯写字……

范小石神采虽还冷冷的，眼中却跳着热烈的火焰。

“守正啊，你可好本领！此事当真有望了！”

你小子傍着对江楼，给蜜斯抄诗词写文书，竟然另有脸鄙夷我！？

见王冲有些发楞，再弥补道：“再者，人言不敷恤！”

“真没想到，竟是本身治了本身……”

“竟能在短短几日以内就号令到这些人，宇文家和鲜于家的也都听他的话，这个王冲王二郎，真是不简朴……”

范小石怒意消逝，点头道：“尘凡饭……”

家仆方才回身，许光凝手中的细毫就滋地一下，直直奔画纸边沿而去。本该轻灵飘曳的彩带，一下变作又直又粗的棒子。

“范……拓，这名字真不好。”

“我只是代人誊写，挣口饭吃。”

成年生员们不屑隧道：“神铜神铁，不过是浮名。要我们听你们这班小儿家言，伦常何存？你们这是不敬长辈！”

边说边清算东西，雷厉流行得王冲都想不明白，本还备着大堆说辞呢。

府衙里，许光凝正在画室里作画。当日蒙面小天女的飞旋身姿还是缭绕在脑筋里，趁着另有印象，他要将那夸姣的刹时留下来。

这个范小石，活脱脱一个配角模板出身。也是个庶子，自小亡父，被孤母养大。母亲亡故后，自削发门，不但自食其力，还不忘读书，竟然读出了不小的学问。与多位饱学之士辩论比武，涓滴不落下风，因专于新学义理，挣得了个范小石的名头。

正画到天女的飘飞彩带时，家仆吃紧而来，报上华阳县学之事。

对江楼是成都最驰名的青楼，为青楼里的蜜斯供应周边办事也构成一条小小的贸易街。而王冲视野所及处，倒是一座夹在廊舍角落处的字铺。竹杆支起席篷，一张书案，笔墨纸砚，一个短褐少年正伏案挥墨，这少年恰是范拓范小石。

王冲再看不下去，开口道：“先别吵，待我理出眉目……”

另有十来人是顾传授放下老脸，一户户找熟人挖来的。这些门生虽未入府学，却大多自有教养，就等着来岁直考府学。

恰好，有了这个名头，就能掩住非常不雅的本名。“拓”字有外推之义，此名隐喻他非嫡子，出身不好。

王冲悄悄抽气，这小子心性竟已高洁到了这等境地？

蜀地的天空多是阴沉沉的，许光凝打量着天幕，收回了深沉的感慨：“还觉得阔别了朝堂，能在蜀地避避风波，没想到啊，这天下……可贵一日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