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四郎嘿嘿一笑:“小秀才,当我是大字不识,不知国法的地痞恶棍?《周礼》是甚么?是国法吗?《宋刑统》才是我们大宋的国法!‘凡夜无端入人家内者,杖八十,主家顿时杀死者,勿论’,听清楚了么?要无端夜入才算有罪。我们是代刘大郎索债的,这就是有故,现在日头还在,也不是夜入……”
邓五一句话就顶了归去:“那不恰好送你回家么,孙衙内?”
见这帮地痞要跑,王冲有些焦炙,他还希冀逮着一两个,扭送到官府,就此把事情捅开呢。算算时候,于保正莫非放了他鸽子?
王冲终究忍不住笑道:“我就是二郎……中间哪位,找我何事?”
哗啦啦,于保正带着十来个保丁,枪杖朴刀在手,气势如虹地冲了上来。
这话倒有威慑力,保丁们迟疑地留步了,王十一和邓五还要呼喝,孙四郎瞅见了山坡下一个身影,吃紧喊道:“刘大郎!刘盛!?你倒是说话啊!”
这帮地痞欺上门来,他就如出笼的野鸟,恨不能把每根毛发上的力量都使出来。不是王冲交代不要下重手,刚才那一记拦腰偷袭,这帮地痞起码得有一半躺在地上。
“大郎,我已经极力了,只怪那小疯子不守端方……”
“一面是何干人和王相公家,一面是邪魔附身的王二郎,真是作不得人啊……”
部下茫然无语,孙四郎转着眸子,沉思起来。
见是刘盛,于保正再不言语,保丁们也没了行动。目睹得了机遇,孙四郎一声号召,地痞们灰溜溜地退出了院子。
那身影露面,一脸阴桀地扫视世人,冷冷道:“孙四,别闹腾了,走吧!”
王十一声若洪钟地喊着,邓五跟着呼喊,保丁们平素就与他们相善,现在又见王十一手执粗长哨棒,威风凛冽,地痞都不敢与他正面相对,不由得胆气大壮。也没细想,一拥而上,将地痞们围了起来。
王冲不过是嘴上周旋罢了,他已经退到北厢屋前,听得孙四郎层次清楚地回嘴,暗道后代的社会生机构造在本质上还真不如这个华阳社。
王冲心说这就是上了点层次的社会生机构造吧,也不跟这孙四郎扯甚么借契,一边后退一边道:“这是我家宅院,你们无端强入,就是有罪!不闻《周礼》曰,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杀之无罪?”
“为社首报仇!”
孙四郎假装不睬,王冲看着那两个屁股上还闲逛悠挂着羽箭的地痞,笑道:“我看你们这桃花社还是改个名字,叫……菊花社,今后你出场,就唱……菊花开,二郎来……”
大师都笑了,官人的儿子才气叫衙内,可这年初大师也叫烂了,便只是押司这一级吏人的儿子,也能勉强凑上衙内一称。可贴司……也就比书手拦头勾头高一点罢了,把贴司的儿子唤作衙内,自是刻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