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问：“范拓他们会得怎般措置？”

县丞公事公办地宣布了来意，自此开端，这十一人就不能出这院子了，但只是暂管而不是编管，倒没更多限定。

王冲缓缓道：“他们是我带进县学来的，他们的心气也是我扬起来的，我不能坐视不睬，不然一辈子不得心安。”

启事不言自明，宇文柏的父亲是朝官，大伯宇文粹中还是翰林学士，职位显赫，与蔡太师的干系更非同普通。而鲜于萌的父亲鲜于绰虽曾入元佑党籍，但已重回太学，现任太学录。其他几个官宦后辈也与当朝权贵藤蔓相连，自要与范小石这类庶人辨别对待。

许光凝拂须道：“就只那几个庶人后辈，还多是少年，可迁不了他的官。昨日他移牒要府学把县学统统公试题卷送到提学司，特别点明，不能少了王冲的题卷。”

听着两人的对话，小婢女那双丹凤眼连连眨着，小脸升起忧急之色。

听到“王冲”两字，在旁服侍酒水的一个小婢女蓦地一震，差点翻倒了手中的酒瓶。俏立在许光凝旁的梁行首瞪畴昔一眼，小婢女低下头，耳朵却竖了起来，始终对着两人。

王仲修赶紧摆手：“此事我可不知，叔兴克日都还在我面前赞王冲，说这少年是真的有才。”

不过作为集英社的社首，县学门生们的本色魁首，王冲又成了世人置疑的工具。

“不公允……”

“没错，十六你从速给你爹写信！好好治治提学司和府学那帮贼厮！”

不知在想甚么，顾丰过了好一阵才长叹出声，不再劝止王冲：“你也不要过分乱来，免得捅出更大漏子。先找赵知县筹议，老儿我也会跟府学那边递递话。此事要全然掩下已不成能，但轻罚一些该是好办。”

“以上生员，公试作论答策诋讪朝政，语多狂悖，本路提学司移牒华阳县，即令暂管本学待勘！”

顾丰道：“此事不成闹大，不然你都脱不了连累！你公试被列为中中，已可入府学外舍，此事就别管了！”

许光凝点头：“能道出‘知行是普通’这话，能辩倒你那侄儿，当然有才。传闻还护下了府学里阿谁心高气傲的洛学弟子，不止有才，另有德啊。”

陈子文嗓音都变了，他这类人，格外神驰作读书人，但这神驰当中，对应在读书人身上的文祸也格外惊骇。

范小石算最平静的，其别人都已软在椅子上。何广治两眼发直，揪着头发嘀咕不止，陈子文还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我，我就写了官家该看清楚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啊，这怎的就诋讪，怎的就狂悖了！？”

“我骂了朝堂被小人充塞……”

“华阳县学范拓、唐玮、何广治……”

王冲分开后，顾丰那浑浊老眼闪动着庞大之色，低声自语道：“十年了，十年之事，又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