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洗正说得来劲儿，倏然见拐角处来了小我影，这才住了嘴。待那人走近了才看清，原是东宫掌事——蔡和。

“起来吧。”沈宛也并不拿大，她现在初来东宫，人生地不熟，不说与这宫里人全相处调和，起码不能先树了敌。

“小点儿声呀。”淑云劝道。

蔡和瞧见淑云、碧洗两个，便道:“殿下要回了，二位且去叮咛底下备水，备茶吧。”

碧洗睨了淑云一眼，不悦之色挂在脸上，不过碍着身份，还是行下礼去：“碧洗见过宛女人。”

听着是淑云的声音，“……哎，我的好碧洗，你可别这副模样，叫殿下瞧出来免不了怒斥。”

* *

沈宛收起笑意，悄悄一挥袖：“无事，走吧。”

竟然另有人，在为父亲说话么？

一旁服侍的婢女扬手洒下玫瑰瓣子，纷繁扬扬。

沈宛坐在椅子上，死力听着外头的动静。

屋子里喧闹安然，只要扬起水的点点声响。

然后是另一个女声实足不屑的轻哼，“我就不信殿下会为了她怒斥我，淑云姐姐，你瞧她那模样，指不定使了甚么手腕骗得我们殿下带她返来！”

寝殿寂静，没有一丝儿声音。

门外才温馨了不过一会，就听声声安稳的法度由远及近而来。一步一步，像是踏在沈宛心上，平增了民气中的严峻。

倏然，却听外头刘嬷嬷的声声响起来：“小玉，你奉侍女人快些，殿下那头的蔡掌事可催的紧了。”

偏生碧洗不是那么个软性子，淑云越是这般谨慎谨慎，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竟比方才的声儿还稍稍提了些，讽刺道：“呵，瞧着吧，还觉得殿下真会碰她？做梦吧。”

小玉的手顿了顿：“女人？”

他是太子亲信，在东宫中，蔡和的意义，就代表这太子殿下的意义。备水备茶的事儿原都是小宫女做的，哪儿轮获得她们两位，只不过蔡掌事既然说了，她们二人天然要下去。

小玉奉侍她穿上外裳，东宫里原没有旁的女主子，连件儿像样的宫装也是没有的，沈宛这时也不过是将从沈府穿戴的衣衫洗过又穿的。

她倏然笑了笑，带有一丝丝自嘲的意味。

沈宛恰是兀自严峻之时，倏然一声低语传进耳中，约莫因为椅子离门口颇近，屋子里又静，话音竟叫她全听了清楚。

沈宛定睛一瞧，那门口儿站着的，可不恰是前日来观潮楼给她送汤药的宫人碧洗？听刘嬷嬷说，碧洗和淑云一样，都是暮云殿的大宫女。

回廊缠缠绕绕，终因而到了太子寝殿的门口。

她进了门，便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广大的袍袖底下，手指绞在一起。

衣裳上倒是没有了褶子。

唔，别扭的很。

秦沅面色无虞，手攥着袍袖，悄悄听着。

沈宛原就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只晓得现在这机遇已送到她面前，就更不在乎过程是如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