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地朝着德贝勒拱了拱手,纳九爷很有些无法地低声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德贝勒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着孩子普通见地!有豹,如何这么没眼力见的?还不从速的给德贝勒搬把椅子来?!”
惊奇地长大了嘴巴,德贝勒指导着旱池子里两只伸开了钳子、摆出厮杀架式的斗蝎惊叫道:“这是……走虿了吧?如何隔着这么远还能凑一块去掐起来?”
骂声未落,相有豹微一抬手,悄悄攥住了德贝勒的手腕。顺势一拧一推,全部身子落空了均衡的德贝勒顿时像是一只被突然轰动的母鸡普通,扎煞着双臂跌跌撞撞地扑了出去,一头撞进了纳九爷的怀中。
乜斜着眼睛,德贝勒重重一口痰吐到了地上:“呸!本年秋虫会眼瞅着就到日子了,这节骨眼上还跟你贝勒爷藏着掖着,你是筹算藏着你那俩虫儿上秋虫会上去抢本年的头彩了?”
就势稳住了身子,德贝勒顿时指着纳九爷的鼻子嚷嚷起来:“好你个纳九!家内里养了个挡横的,还敢跟你贝勒爷脱手?!没的说,今儿立马痛快还钱!”
嗤笑一声,像是有备而来的德贝勒顺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大叠借券,熟门熟路地从中抽出了一张,摇摆着伸到了纳九爷的面前:“你倒是识字不识字?上面明显白白的写着――月息半分,依挑三例而计!”
大清朝垮台以后,四九城里长年服侍斗蝎的老玩家,也很形象地为这类中看不顶用的斗蝎取了个外号――宣统蝎!
“还找他奶奶的纂儿!贝勒爷这儿现成的就有…….”
微微皱了皱眉头,相有豹的目光在纳兰那放在旱池子边沿上的茶壶上一转,猛地一个回身,几个箭步抢先一步冲进了茅房,隔着半截子矮门解开了裤腰带:“德贝勒爷,对不住了!早上我只怕是吃坏了东西,这会儿肚子真是扛不住……”
伴跟着纳九爷敞开了大门,一个身穿戴长袍马褂、满脸烟容的中年人吊着一副被大烟熏坏的云遮月嗓子叫唤道:“纳九,你说你连开个门都倒霉索,这还希冀你服侍出来的虫豸能有多大本事?”
慌乱地用一根芰草挑开了两只已经斗在了一起的斗蝎,纳九爷顾不上理睬德贝勒的冷嘲热讽,只顾着缓慢地从怀中摸出了个小葫芦,一股脑地将葫芦里的青灰色药粉洒到了旱池子中。
勉强摆出一副笑容,纳九爷马草率虎地朝着那满面烟容的中年人打了个千:“德贝勒吉利!如何您今儿有闲上我这小门小户来遛弯了?”
支棱着胳膊,德贝勒非常不屑地高低打量着相有豹:“谁裤裆没夹紧,倒是把你给暴露来了?麻溜儿给爷滚一边儿去!”
话音刚落,纳九爷已经一脸惶急地凑了过来,打躬作揖地朝着德贝勒赔笑道:“德贝勒开恩,您这账可不能这么算啊!当年一百大洋的本钱的确不假,可当时我们是立了字据的,按着半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