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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红霞更盛，纳兰很有些难堪地几步冲到了相有豹跟前，撅着嘴巴伸出了纤秀的巴掌：“拿来！”

抬手抓了个小木凳，相有豹一屁股坐到了纳九爷的跟前：“倒是听徒弟提及过，四九城里的秋虫会都是在八月十五之前三天开端，品蝈蝈、斗蛐蛐、蝎子和其他各种虫豸，到第三天每一种虫豸都能选出个虫王？”

猛地将乌油油的大辫子朝后一甩，纳兰倔强地低声叫道：“我不怕！不就是城外野地里打个席棚子、掏个地窝子住么？往年春季去野地里抓蝎子，我也住过席棚子、地窝子！”

嘬着牙花子，相有豹踌躇了好半天，方才转头朝着兀自盯着那块点金石、连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纳九爷说道：“师叔，只怕我们这回是撞着大运了？一盆双虿，这但是火正门里老辈子传说下来，可向来也没人能见着过的事情！”

盯着相有豹指出的那两只斗蝎看了半天，纳九爷很有些难以置信地咕哝道：“还真是……像！”

微一愣怔，相有豹立时明白过来：“师妹稍等，我这就回房里把配点金石的方剂写下来！”

讶然地瞪大了眼睛，相有豹情不自禁地低声叫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师妹另有过耳不忘的本领？！那行，这药方剂一共就六味药，平常药店都能找着……”

目送着纳兰走出了院门，相有豹转头看了看还是愣怔着坐在椅子上的纳九爷：“我说师叔，不就是个秋虫会的局么？能有多大场面，看把您给急得……”

捧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片，纳九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纸片上歪七扭八的几行字和阿谁鲜红的指模，愣怔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这就算是…….死局了啊……”

惨笑一声，纳九爷微微点了点头，但却又缓慢地摇了点头：“四九城里，无局不赌！这话……你徒弟跟你说过？”

一脸轻松地关上了大门，相有豹倒是满不在乎地取过了一根芰草，一边细心地将那些被重新放进旱池子里的斗蝎分离开来，一边懒洋洋地朝着纳九爷笑道：“师叔，您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揣着明白装胡涂？这德贝勒就是条旱蚂蝗，用心就趴在您身上吸血呢！等把您身上的血都吸干了，他还得把您扒皮拆骨的吃干嚼净，这才肯罢休！”

轻手重脚地站起了身子，相有豹也不打搅沉浸在本身思路中的纳九爷，只是依托在旱池子旁，盯着那些正在四周游走的斗蝎。

白了相有豹一眼，纳兰劈手夺过了相有豹递来的两块大洋：“还美得你了！昨儿剩下的那大肘子，你就筹算糟蹋了？！”

重重地点了点头，纳九爷闷声说道：“就凭当年我在火正门里练出来的技术，服侍几只好斗蝎也还不难，可架不住这帮人明里暗里的给我使绊子！三年下来……哪次都是到了节骨眼上，不是我的斗蝎罐子内里叫人抹了砒霜、樟脑，就是门框子上插着一把小攮子、钉着一只死耗子！谁不想赢…….可我又如何敢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