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转头，姜念与人目光相触，立即福了福。

姜念还怕人眼神倒霉索呢，现在看来，这老太爷眼睛比刀子都尖，这点别离都实实在在看进眼里。

“再看看你这个‘天’嗷，乍一看倒是四平八稳，可你晓得吗，越简朴的字越难写，不但看笔力，还要考虑到细处。”

老太爷看似闲居院中，心倒是活络的，把女使当门生看。

“回太爷，读过些唐诗。”

阿蓉见她不说话，便觉她呆头呆脑的，“暧，你真读过书吗？”

姜念微微瞪圆眼睛，自发丢脸也不出声。

沈家祖宅偏僻，背景较近，苍柏院主屋后就是那座山，隔不了几里路，触手可及似的。

“行了，重新写过。”

翻开第一页，是辛弃疾的一首汉宫春，词名为立春日。

姜念没急着动笔，反而盯那几个字看了好久。

她自发写的字不差，再说身份只是女使，想必这老太爷不会……

“太爷起了！不是说喊我们嘛，您如何又本身起家。”

“本就心浮气躁的年纪，还要去读李太白，越读越躁。”

七十岁的年纪，须发见白、身形清癯，像极了古画上那些士大夫。

姜念只能照实道：“只读过一首《元夕》，晓得‘众里寻他千百度’。”

这是沈渡的字帖吗？

姜念同人告别，阿蓉又讲起院里的琐事。

姜念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端庄先生，靠偷书自学成才，本日才算受教，应了声“是”便绕回书案后。

“辛弃疾当时，二十有三。你是真没读过他啊。”

“嗯，”老太爷仿佛非常对劲，“去研墨，写几个字我看看。”

“如何，不平啊？”

姜念在楠木条案上扫视一圈，果然瞥见一本装订成册的字帖，纸页略显厚重，明显经常被人翻阅。

而就在她望山的这会儿，阿蓉俄然应一声，排闼进到屋里。

“我是老了又不是死了，用不着你们时候管着。”

“如何指导？”老者嫌弃抿唇，下颌髯毛跟着牵动，“没一个字写得行的，本身先揣摩吧。”

阿蓉要给人穿鞋，被那老者嫌弃赶开，便只能立在一边道：“晓露姊姊回家生孩子去了，这是新来顶班的，她叫昭昭。”

姜念眼皮跳了跳。

“我读出来，词人很愁。”

她打小就自夸聪明，除了女红不肯花心机，学甚么都快，哪受过这类打击。

她不是第一个如许问的，姜念也不晓得，为甚么来做女使却要几次问这个。

很眼熟，再细心想想，仿佛与沈渡给本身的《捭阖策》，非常类似。

可经他抉剔以后，她又写了很多遍，却又如何看都有弊端，宣纸写到第三张，才想起本身身份是女使，如许会不会太华侈了。

不对劲，第三遍才递到老太爷跟前。

姜念也不敢辩驳，只能回声“是”。

“恰好你这小我心不定，一点细节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