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朱笔落在笔搁上。

可额头还没触地，就被拐棍隔开。

……

“我起先觉得，您只是有教无类；至公子来过那一回，我才又垂垂想明白，您就没拿我当女使过。”

“你第一回把字递到我跟前时，在想甚么？”

这回姜念没有踌躇，“莫逆之交。”

“哦呦昭昭啊，又出来散心？”

“都点过了吗？”

开初是很像的，一个多月下来，清楚也是看着这本册子在抄，却又一点都不像了。

仿佛是不肯这两人仅限于此。

她一双通透的眸子扬起来，月上枝头一样的洁白。

拄着那条略微磨损的拐杖，老太爷站起家，极其迟缓地在屋里踱步。

“不是的，”姜念说，“没有共死，只要同生。”

“我何时说过，要认你做门生？”

又似透过她，想瞥见甚么人。

“后代总有传言，说辛弃疾死前沉痾卧榻，仍要高呼‘杀贼’，你说这是真的吗。”

“那我归去歇一会儿？”

一个月畴昔是很快的，六月尾时，姜念想着邱老板那批货该扫尾了。

“你来我沈家，究竟所为何事。”

“不必我评了，”他却说，“你第一回想的是出风头，被我说几句就紧憋一口气，每回递过来都要直勾勾盯我。”

姜念会心笑笑，“是啊，阿姐你怎的神采这么差，这几日又没歇息好吧。”

姜念明白他的企图，应一声“是”便退出去了。

沈老太爷不问她要如何做，只是绕回书案后，对人讲：“本日放你安息一日，你出去逛逛吧。”

姜念绕到后门，恰好赶上后厨的厨娘。

“欸，好。”

那本字帖还翻开着，落在最后一页处。

“……真的？”

“好了，把你的字放归去吧。”

他将一张票据递上来。

“他现在在京都，算是孤军奋战，时势就要乱了。我怕单靠朝廷没法保全他的家人，又恰好人在四周，因而就来了。”

她经心失职地扮演，男人也不绝望，温温回话：“都点清的，您再过目？”

“可我这一辈子到了明天，走出去情愿讲是我门生的人，恐怕也就一个了。”

老太爷又望着他，慧目当中有些许绝望。

座椅上的人道：“你倒坦诚。”

“请您过目。”

姜念只说：“您虽没认，可我从没端庄有过先生，在我内心，您早是我的先生了。”

见他苗条的指节曲起，才回身道：“没错，送出去吧。”

随后才站起家直言：“我是为沈渡来的。”

“先生在上，请受门生一拜！”

“哦，”姜念抬头冲人笑，“这是您第一回夸我，这张纸我要留着，今后做个念想也好。”

肯不肯收这个门生，沈老太爷也没个后文，许是近几日阴雨连天，他走路也开端拄拐。

“我不是端庄做先生的，人家徒弟做得好，说桃李满天下。”

姜念双手执起，把刚写好的字递到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