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杯一饮而尽，不好再沉默下去：“你昔日都避我如蛇蝎，本日怎的令人传信要见我？”说着将杯置于一侧，从袖袋里取出一张花筏叠成的同心方胜来：“传个口讯便罢，倒留了笔墨，落于人手倒是不妙。”

里头屋里靠窗的贵妃椅上，有一美人带着三分酒意，柔若无骨的倚着。

心下奇特：虽饮得有些多了，倒不该到如此境地。

朱沅悄悄一扶椅背，笑着执壶缓缓朝方荣恩走近：“妾是怕，一道口讯请不动大伯呢。”语气里倒有些奇特。

朱沅却不再多说，执壶替他满上，将这酒杯再举到他唇边，笑盈盈的望着他：“请君再饮……”

半夜时分，一弯残月半隐在云后，东旗郡一片沉寂。

这院子外头瞧着简朴，内里倒是非常富丽，墙上糊着织金的锦缎，地上铺着红色的皮子，家什精美到多了几分矫饰，少了几分秘闻。

府中西北的角落上，有一所孤伶伶的院子，在这半夜时分，院子东面的屋子仍然亮着灯，且时不时传来几声笑语，在这黑夜当中，显得格外高耸。

方荣恩已觉有些多了，才待推拒，朱沅又接了半句：“……薄醉好恣狂。”此中大有深意。

巡夜的婆子们走到近处，偱着声儿抬眼望去，嘴角不免暴露个不屑的笑容来，半掀着眼皮对视一眼，并不前去检察，而是拐了个弯，避了开去。

郡守府中偶有巡夜的婆子拎着灯笼打着呵欠慢悠悠的走过。

方荣恩待恼，朱沅却笑道：“你且想想，我们成绩这功德，已有几个年初？”

方荣恩手执夜光杯，立在多宝格前，含笑看着朱沅，面上固然安静，但毕竟是有些难耐的挪动了一步。心中也免不了有些奇特：非论心底对她如何不屑，却总也免不了被她勾得心浮意乱。

他便鬼使神差的就着她的手，饮了下去。目光胶缠着自她粉颈往下，才欲落手上去，朱沅一个旋身，已是让开。

她三十岁高低的年纪，发如墨染，肌肤欺霜赛雪，端倪间娇媚含情，秀挺的俏鼻，菱唇丰润，身材不似普通女子纤瘦，略有一分丰腴。

方荣恩神采一顿，略皱起眉，有些猜疑的望着她。

方荣恩一顿，不期然就想起朱沅刚入方家门时，浑身青涩，非常自恃，虽无本日风情，倒是另一种貌美。他瞧着难耐，下了数年的水磨工夫，才终将她得了手。这是他平生第一件对劲的事，想起来不觉就笑了：“怕有7、八个年初了。”说着就觉着有些身子沉重，一个踉跄，勉强走到屋中桌旁坐下，一息之间只觉更加乏力，不由将臂横置桌面，堪堪撑住。

面貌美到极致，总归少了几分端庄，瞧着就像个拿不准定盘星的轻浮妇人。

方荣恩目光落在她大开的领口上，浅浅的暴露了半汪软玉，跟着她的呼吸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