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看了半晌，方才将这本书挑了出来，拎住书脊悄悄的抖，从册页里公然就抖落下来一张纸条。

天子笑着卧在炕上，斜里两指挟着根颀长的烟杆，他吸了一口，闭着眼睛神情便有些飘忽沉醉的模样了，过得一会才舒出口气，见沈娘娘猎奇的望着，便解释道：“……前一阵很有些难以入眠，熬得精力都有些委靡了，正有外洋番人进献了这福寿膏，朕用着甚好，只可惜分量过少，又让寺人试用了一半，倒不敷赐给你了……下回唐侯出海，朕专让他搜了这福寿膏来，也好让你也享用一二。实在用时如登云雾，用后神清气爽。”

他怕沈娘娘不信，赶紧包管：“重新吃上好饭菜，穿上好衣裳，又有从人使唤，只感觉前些年过得猪狗不如似的，再不想重新过那日子了。娘娘如果能够，给我寻个差事也罢，如果不寻，我就打理这几个庄子，也是成日里有些事做。”

实在朱沅亦并非非常担忧。

像是一柱光从层层乌云间照下，刹时将朱沅满腹的深思给冲散了，她摆布看看，不止萧源，一队武骑常侍都在外头站着，看来天子是在殿内了。

过了好一阵光阴，太子才寻到了仁睿宫中被放出宫的一名白叟，今后处橇开了嘴。

黄家这些年式微得短长，这会子赶上了一门好婚事，高低都重新办理修整起来。但瞧入人眼中，还是难掩颓废。

及至沈娘娘回过甚来笑看她时，朱沅已经是神情自如了。

沈娘娘脸上涨得通红，将茶盏往炕桌上一搁，湿动手就来拉朱沅：“好孩子……”一句话未完，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不料她竟是如此面甜心苦！一个公主又碍她甚么事了？养好了不是恰好给她做脸？”

含素本来就无多少墨水，一笔字只是勉强工致，另有很多缺点在内，萧源又更草率了几分，缺点倒是全学到了，更是不堪入目。

沈娘娘拉了她的手：“……也是多谢你一心想着给我送个信……”，说着两人都眼红了。沈娘娘同这表妹黄氏相隔多年，实在有些陌生了，此时也只能道：“你放心，你嫁给我三弟，我和你姑母都会替你作主。”一面说，一面赏了她一匣子镶和田白玉的头面、一匣子蓝红宝石，另一匣子的地契。

一起出来都有宫娥笑着相迎，朱沅漫不经心的一抬眼，竟然见着了萧源站在廊下。

沈娘娘古怪的笑了笑，这笑容转眼即逝，只用手扇着鼻端：“好好的，谁要抽这个，皇上也就罢了，我一妇人，火薰火燎的用着，未免不雅。”

钱怡赶紧起家接过，将茶水倒在痰盂里，揭开一边的木罐舀了勺茶叶倒进杯里，再拎起一边小炉上的铜壶冲泡：“姐姐这茶叶好香啊。”

正殿里头天子公然就是在同沈娘娘筹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