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牧的衙署很快就到了。仆妇把沈沅扶下车,沈沅看着半焦的门楣,又四下打量了一番,问:“我郎君,之前就住在这里?”
早就打算好了。城郊野的民人立即放火烧掉还充公割好的稻子,带上早就打包好的金饰避入城中;城里拉起吊桥,护城河里布上暗网,而雉堞上早备好了充足的弓箭弩车、檑木巨石、火油火药;城中百姓家里储备着充沛的粮食柴草,更有便于食用和保管的干粮。
桓越的马队沿江而下的动静,从建邺到历阳,很快都晓得了。历阳城里,更是一片肃杀:城门口的盘点极其严格,城里也显得寥寂,集市早就名存实亡,各个店铺都关着排门,街上偶有两三个孩子颠末,亦是很快被大人拉进家门。沈沅的辎车一起在青石路上行驶,“嘚嘚”的马蹄声清脆动听,一点停顿都没有。阿盼“咿咿呀呀”地拉着母亲的手去指窗户外的景观——大抵也就她还不知愁了。
那劳作的农夫抬开端,倒是一其中年妇人,晒得乌黑,裸着两条腿站在稻田的水里。她浑厚一笑:“那边有我的茶罐,这位娘子本身去倒水便是。”
雄师将至,民气惶惑。
她清算了地上散落的金瓜子,看阿盼一脸不舍,偷偷伸手又去捡,在她小手上拍了一下,昂首又说:“我明天颠末城外的农田,稻田里螃蟹多得成灾。但这又是个好东西,从速多派些人,带竹篓子去城外捉螃蟹,大的用坛子封上口养上,一把小米就能活两三个月;小的到酿造坊里要酒糟腌上,耐存放,味道也是很好的。既解了稻田里的急,并且将来万一有个啥事,也是解馋抵饱的肉食。”
沈沅并不当本身是大户人家的夫人,看人家繁忙她就不美意义,跟出来一起帮手。实在衙署里有人平常打扫,以是并不脏,沈沅四下里都转过了,少不得把杨寄藏粮藏钱的堆栈好好打量了一番,又回到正房,揩抹了四周的灰尘,洗濯了坐席和被褥。衙署的仆人一边在中间帮手,一边和她打号召:“夫人见恕!这是杨领军的正室,这里,另有背面杨领军的书房,门是长年封闭着的,我们没有号令不准入内。夫人还需求甚么,奴立即去办。”
沈沅笑了笑:“我方才瞥见前面堆栈里,半是粮食,半就是铜钱。这年初,留着铜钱又不能吃,还是换粮食实惠。”她刚好一瞥眼,瞥见正房稍间的小抽斗被满屋子乱转的阿盼翻开了,里头黄澄澄的,细心一看,公然是杨寄把金银藏在里头。阿盼欣喜若狂,抓了一把瓜子金往天上一抛,看着满天黄金往下掉落,镇静地大喊:“下雨!下雨!”
秋阳暖和而不刺目。沈沅手遮着额头,看到近处有小我正在稻田里劳作,便紧几步赶上去,叉手道了万福,问道:“我远道而来,想为孩子讨一口水喝,不知可否行个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