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站稳脚根,就闻声“砰”的一声闷响,撕心裂肺的惨呼随之炸响。殷乙岿然不动,我从他身后探头一瞧,只见丁四郎捧着一只还握着拳的手,痛得一面嚎叫一面跳脚。
虽不是我惹出来的祸事,可到底因我而起,我内心又觉着对不住玉枝和她爷娘,又感觉给师父惹了费事,非常不是滋味。
我心头一凛,大步朝她走去,到了近前才看清楚,她面色惨白,腊月里额角上渗着细细的汗珠子,唇上抿过胭脂膏子,反倒衬得她神采愈发没甚血气了。
玉枝阿娘重重地叹了一声,替我推开了她家的门。
我私猜着他与玉枝新婚燕尔,情义正浓时,见玉枝受伤遭罪,内心孔殷,也是有的,遂决定看在玉枝的面儿上分歧他计算,客客气气地同他道:“丁郎君莫要惶恐,玉枝的锁骨断在内里,并未见血,细心接上,谨慎养着便会病愈,连个伤疤都不会留下。”
我一矮身子,便转到了殷乙身后。殷乙的身板跟铁塔似的,后院的大石磨他一手就能挪动,我就不信丁四郎那一拳头击打在他身上能安然无恙。
前面的话我没工夫往下听,撇下堂屋里乱成一团的那几个,自往里屋去瞧玉枝如何。
当下我不肯再同那在理取闹的丁四郎多说一句,敏捷地清算起医笥,从他身边绕过,走到堂屋,向玉枝爷娘道:“阿叔婶子,对不住,非是我不肯替玉枝医治,你们也都亲目睹了,在此地只怕我没法好好医治,若玉枝还情愿由我来治,便请二老将她送来朱心堂罢。”
这话是甚么意义?我猜疑地看着玉枝阿娘左躲右闪的目光,有些不太好的感受涌上心头。
一出玉枝家的门,殷乙已在门前等着我,他好似已经晓得玉枝家中所产生的统统,我一出来,将我高低核阅了一遍,见我安好,他才松缓着道:“朱先生说你出诊定要带上我,怎又忘了。”
丁四郎头一个从外头冲进里屋,猛地炸开一声:“你这是何为!”嗓门比方才玉枝的那一声高亮了很多,如同高山惊雷。
“我,我验看她的伤呀。”我下认识地从玉枝身边退开半步,战战兢兢地答道:“她锁骨折了。”屋内敞亮,我清楚地瞥见丁四郎的双眼瞪得溜圆,眼里透着红,仿佛是急红了眼的……凶兽。
“你说得倒是轻巧,伤的不是你,故你觉不出痛来,动手没个轻重。待我予你一拳也伤在那处,我瞧你惶恐不惶恐。”丁四郎恨恨地盯着我,碗大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
“恰是……”我要行礼,他却死活不让,我记得玉枝阿娘在进门前同我说的话,内心便盘算主张分歧他起争端,他既不教我多礼,我不礼就是,遂也分歧他客气,站直了身子,只向他点了点头。
我又恼又怒,哪有这般不讲理的,但我记取玉枝阿娘进门前的叮嘱,想来她已见地过她家新婿的短长,这才特地叮咛我一番。我抬眼向外头堂屋扫了一眼,公然,玉枝的爷娘在门口站着,满脸惶恐孔殷,却都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