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日下午,铺子里委实是清净空荡,我闲来无事,便学着玉枝家,揉了些糯米齑粉,搓圆子。
又是答非所问,我迷惑又诚笃地点点头。
将燃到树顶时,“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烈焰直冲上天,照透了半条街,火舌乃至舔到了楼上雕栏边,唬得我今后急仰去。
他顺手从腊梅枝条上折下一小枝饱满的花簇头,簪进我光光的发髻中,非常对劲地携我出门。
玉枝家用的是红豆陈皮熬的膏馅,我嫌平常无趣,便捣了些蒸熟的山药,拌上雪花洋糖和春季收采腌渍的桂子,别有一番滋味,连徒弟尝了都称好,说与铺子里的腊梅暗香遥相照应。
“那你向他讨药资,便是每岁元夕子时,要在临安城阵势最高处燃放一回‘火树银花’,直至你不肯再看方可止。”
我仿佛是听错了普通,怔了好几息,方才欢乐地轻跃起来,勾住徒弟的胳膊直晃,引来他好一阵嘲弄。
徒弟这般说,我便晓得他不肯与人多啰嗦,特别是那些千恩万谢的话,说的人非说不成,实则他并不爱听。但是,他又是如何得知彻夜这间酒坊会有这么一场祸事?还事前带了药出来。
及元夕这一日,年节中最是欢娱的时候便到了。统统的人都在为夜间游灯镇静不已,这却与朱心堂无关,即便年节中无人来买药问诊,徒弟也对峙卯时开店酉时闭店,为此还惹了对街张屠户家的娘子不欢畅,嫌倒霉。
我遵循徒弟的叮咛讨要了奇特的药资,那家人自是满口答允,毫不含混。
既不吃酒,也看不上佐酒吃食,那上酒坊来做甚么,内里的热烈我尚未看够呢。我悄悄嘀咕了一句,打起避风的帘子,伏在桌案上,透过雕花的围栏贪看外头的流光溢彩。
我奉上那几个药囊,一屋子的人也不出所料地一同伸谢,七嘴八舌,确是吵得人脑袋晕涨,怨不得徒弟不肯露面。
“他能取信?”徒弟索要的药资千奇百怪,这是最难拿捏的一回。
“都雅么?”徒弟凑过来一同看了几眼。
好轻易盼到酉时,吴甲殷乙不喜热烈,下了门板就在铺子守着。我特地择了一袭葱白的衣裙,罩了一身朱红的对襟及膝比肩,在腰间束上与衣裙同色的丝绦。对镜梳了个灵蛇云髻,竟想不起上一回当真打扮是甚么时候的事。
扭转如飞的走马灯,流苏垂珠的彩珠灯,五彩妆染的罗帛灯,剔透无骨的琉璃灯……直晃得我目炫狼籍。
“不过是些虚妄之像,一哄而散,倒是教你看得这般入迷。”徒弟一面自语,一面勉为其难地吃了杯遭他嫌弃的酒水,就如他清楚鄙薄淡看这面前的浮华,却还带我来瞧普通。
这个年节虽与以往同徒弟一起过的年节大同小异,我却过得分外欢畅。许是因为那枝我与徒弟一同带返来的腊梅的原因,甜甜的香气将生药铺子里的苦涩药气压下去很多,衬得人也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