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难堪地望了望我,又向苏玉汝半哄道:“阿爹晓得玉汝有孝心,花草且先搁下罢,可瞧见有客来了?”
穿过后堂,是一座小巧的园子,一踏进着园子,我立时便能感遭到身边带路的小婢子和管事妇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的谨慎,那小婢子的惊惧尤甚,连眼神也躲闪瑟缩着。
苏宜略一沉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好,女人家说话问诊都便利些。那便,有劳女人了。”
苏玉汝这才转脸留意到我,先是一怔,继而笑道:“这是……朱心堂的阿心女人?我们元夕那日才见的。你徒弟一贯可好?”
我转头拾掇婢子身上的骇人创伤,不管如何都不敢信是苏玉汝所为。
“大娘勿忧,她伤势虽重,但性命临时无碍,只是血失很多,待止了血,将那创口谨慎养些光阴便好了。”我从医笥内拣出两贴止血应急的膏药替那婢子敷贴包扎,一面安抚忧心忡忡的管事妇人。
我因传闻苏玉汝发了癔症,本觉得她的内室中会是一片狼籍、鸡飞狗跳,可真进了屋,倒大大出乎了我的料想。屋子里沉寂无声,窗明几净,与平常富朱紫家女儿的内室并无分歧。
床板上的婢子一声声地闷哼,再痛也有力囔出声,我瞧见她的眼角豆粒大的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滚。她的创口很深,且伤得干脆利落,暗语齐划一整,显见是遭人利刃劈砍致伤,幸亏她命大,只差小半截手指便要伤及器脏了。
那妇报酬难地“嗯”了一声,又催我替板床上的婢子瞧伤势。
我脑里仍然发懵,却也晓得面前板床上躺着的绝非苏玉汝。“不是……不是苏女人要求医么?”
“阿爹。”她从案边站起家,向苏宜行过礼,便半嘟着嘴,娇嗔道:“阿爹来了便好了,她们现在一个个儿都不成个模样,成日里躲着懒,玉汝想替阿爹修剪些花叶摆放,唤她们取剪子来,唤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取来。”
我提着胆量,走近板床,一个小婢子正捂着腰侧,横卧在床,血腥气恰是从她这儿来的。我靠近她,闻声气味微小的嗟叹,我听得出她已痛得脱力。她的面色虽已惨白无光,五官因疼痛扭在一处,可我认得出,她便是元夕日跟着苏玉汝去看南曲的小婢子。
苏玉汝正坐在案边玩弄一捧花草,闻声有人出去,扭头向门口张望了一眼,眉眼一弯,嘴角边漾出了一个浅浅的酒涡。
劈面快步走来一名男人,年逾不惑,提着袍裾,满面愁苦。管事妇人在一旁低声道:“那是我家郎君,为着女人的病,唉……”她没法描述苏玉汝父亲的神采,只是一声长长的感喟。
房前围了几小我,一色都是仆婢的模样,见有人背着医笥,全都往两边退散开,主动地让出一条通往屋子的道来。我走到屋门前,深深吸口气壮胆,抬手一排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