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茱萸巷阴气重,我看非也,清楚是杨府里才冷飕飕得紧。”马车驶了出去,我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吴甲问了声好,上前牵过了马,那杨三郎一脸的失魂落魄,下了马不酬酢废话,全面的礼数也浑忘了,神态恍忽地往朱心堂里头闯。
“不认得么?”徒弟摇着头,脸上却还浅笑着,“上古星宿,天之四灵,执横司火,渡引阴阳,亡者见之皆要惊惧退避。”
徒弟只笑了笑,并不接话作答。
我低头咬住嘴唇不语,不肯承认也不可否定。我不是头一次见着已亡故的人,究竟上,在我未几的影象中,仿佛经常会遇见。凡是他们并有害,会在我看着他们时,猎奇地多打量我几眼,顶多会想要上前来搭讪几句,可像李氏那样可怖的,真是头一遭见。
张家娘子心胸感激地拿着纸包归去未几时,朱心堂门前马蹄声响,我在柜台背面探身一望,却见是那位杨主簿,骑着马到了门前,身后仍旧是昨日来接的那驾马车。
杨三郎的额角排泄了些许细汗,在初升的阳光的晖映下闪着微小的光,他忙不迭地在额头上拭了一把,侧开身请道:“瞧,瞧,天然还是要瞧的。鄙人一时胡涂,朱先生莫怪。”
大门口已有车在候等,却不是杨府安排的车马,杨三郎恍恍忽惚,早已忘了叫人备车。幸亏殷乙不知何时赶了车过来接,杨三郎本想说些得体的谢语,口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好半晌未能成语,终究只是拱手作揖,目送着我们上车拜别。
徒弟有很多很多诸如铜雀簪那样的宝器灵物,他汇集它们,偶然也会给人一两件,我想这青玉镯子必然也是那些器物中的一件。
杨母在屋子里陪着谢景娘,说不上来是安抚还是焦心的庞大表情,使得她脸上阴云密布。
此话一出,杨母的面色顷刻僵白,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谢娘子客气了,鄙人不敢当。”徒弟接过医笥,取了腕垫,上前细心检察谢景娘的景象,又诊过一回脉,点头道:“谢娘子的痛疾已大愈了,再吃两剂药补补气血,便无需再延医用药了。”
“景娘,朱先生几时说过如许的话,想是……想是你乏累了,听岔了,先歇下罢,眼睛我们再找旁的名医渐渐治,总能好的。”杨三郎上前拦下她探向徒弟的一条手臂,柔声劝说中透着些不天然。
杨母过了好几息才回神说了几句客气话,杨三郎安抚了谢景娘,便来送我们出去。从屋子里到大门口,一起心不在焉,不发一句话。
俄然一支浅青色的玉镯子呈现在我的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