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还不快将你母亲带出来安息。”他又向那少年命道,少年连连道是,不放心肠瞧了瞧祖父怀里的mm,低声劝说她母亲先回屋去。
“莫动。”师父叮咛道,一翻手腕,又倾倒了一些下去,引得她的尖叫愈发刺耳。我含泪看着,连声哄劝,却无济于事。
“姊姊是要走了么?”俄然在屋檐下贴门站立的二英清脆地喊了一嗓子,她苍茫又绝望的神情,生生地绊住了我的脚,师父的脚步却没有半分的停顿,我打了个趔趄,只能狠狠心回过甚不去看她。
二英紧紧地贴着屋门,既害怕前头大人们的激愤,又骇怕身后越来越刺眼的阳光。她满眼的惊惧无助,紧盯着我,我晓得她是想向我乞助。
我内心忸捏,说到底二英是为了追我才冲出庇荫的。“婶子对不住,我如果停下不走,二英也不会……”我话未完,便教那妇人狠狠推搡了一把。她约莫已听人说过二英是如何受的灼伤,我受了她一推,固然有些惊奇,却也自认下了。
“姊姊……”二英又喊了一嗓子,我下认识地扭头,却见她伸出双臂,从屋檐下朝我冲了过来,一分开屋檐的庇荫,一道日光直射到她头上。
我的身子晃了两晃,在向后仰倒之前西席父一把搀住了胳膊,稳住了脚根。
她尖着嗓子惊叫了一声,忙抬起手臂去挡,日光照在她从衣袖里暴露的一段惨白细瘦的手臂上,顿时就焦黑了一大片。她吃不住痛,尖叫“姊姊”,倒在地下翻滚。
“朱先生,对不住,对不住。”王满亦觉着自家儿媳的行动过了,何况眼下二英受创,痛得迷含混糊,跟前只师父这一个大夫罢了,必定还需仰仗他来救治,遂从速向他报歉:“妇人胡涂,朱先生莫同她计算,救救我这孙女儿要紧呐。”
“姊姊,我怕。”二英疼得睁不开眼,眼眯成一条缝,目珠跟着我伸过来的手转动,小小的身子抖得短长,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骇怕。
立时就有几人抬了堂屋内的大桌来,置于屋中心,屋内其别人皆主意向四下分分开。王满谨慎地将二英抱到那桌上,一受震惊,许是震惊了她的伤处,二英又哼哼唧唧地哭了两声。
师父跟着我回到二英身边,“师父,她果然是受不得日光,她当真没病么?”我并不思疑师父的诊断,可我也不能疏忽二英被日光灼伤的那一大块焦黑。
二英贴着屋檐站着,因屋内大人们的纷争不敢进屋,却也不敢跑去别处。
“阿心,你去替她将衣袖卷起,细心些,莫要碰到她。”师父叮咛道。
我忽就感觉一贯萧洒随性的师父好似变了小我,变成了街头巷尾唯恐自家孩子亏损耳而掐架的妇人。心底想笑,又悄悄涌出几分暖意。
拥在堂屋门前的人都主动散开,让出一条道来,王满挤到师父身边接过自家孙女儿,低头检察她的伤势。不一会儿,有个妇人哭哭啼啼地从里头跑了出来:“二英,二英,怎就跑到日头底下去了呢,我的二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