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难堪地挪步到他与王满跟前:“恰好少了一碗,王里正来得迟,汤药已用尽了。”
这一觉本该睡得黑沉苦涩,但我仿佛是做了个琐噜苏碎的梦,记不得梦见了些甚么,面前好似漂泊了很多碎片,每一片碎片中都有一个眼睛在盯着我。我满脑筋都是二英唱的那则儿歌,直至醒来,从床榻上坐起家来,脑筋里还交来回回地响着那几句“雁儿飞,面北行……雁儿飞,待南归……”
一回到朱心堂,我便有说不出的激烈的放心,如此一来,睡意更重。我几近是踉踉跄跄地跌进本身的屋子,勉强支撑着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了畴昔。
从那暗淡又熏人的屋子里出来,总算又重新获得了新奇的氛围,我深深地吐纳了两回,好将刚才那小屋里的浊气都挥散去。
我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子,眼睛适应了周遭的暗中,这才垂垂回醒过来,本来天已全黑。我想起师父叮咛过王满,入夜方法着族人来朱心堂取药,看这天色,此时也该来了罢。
这汤药,我经常见师父捣弄,用料绝非平常药材,比如铁石心肠之心,又比如心有不甘之泪,皆是要机遇偶合方能得的,来之不易,岂是说配制就能配制出来的,用尽了这一罐,还不知要多久才气得一罐新的。恰好就少了王满的那一碗……
柳半仙接过玉蝉,在手中握了握,又紧贴着胸口藏好,昂首要再客气几句,师父却不想再多啰嗦,带着我转头就走。
本来村庄里的地动山摇,是那些方士设坛作法找寻蝉玉琀的原因。“但是,师父,你如何就将玉蝉给了他?”走出冷巷,我还甚是可惜,虽说是为了援救大英,可拿玉蝉去换,岂不又背叛了师父的初志,教那器物流落在外了。
师父见我出来,冲我招了招手:“阿心醒了?彻夜求药者多,你将那汤药先舀个二十来碗出来。”
他顺手指了指柜台,我跟着望畴昔,柜台上稳稳地坐着阿谁粗陶的罐子,恰是常日里师父存放汤药的那一个,一摞陶碗就在汤药罐子边摆着。
朱心堂的大门虽开着,但门口挂着“出诊”的木牌子,吴甲在铺子渐渐地擦着那一排密密匝匝的药屉。
师父挥了挥手,呵呵一笑:“不值一提。我已收了你们药资,这些天然是该做的。大伙儿,可都有汤药了?”
“有,有……”混乱有力的回回声此起彼落。
我受了师父的叮咛,将汤药一碗碗地分发给了进门来的村民,每人一碗,恰刚好。我正沾沾自喜分得匀洽呢,门外出去了最后一人,不是旁人,倒是王村的里正王满。
“师父,阿谁柳半仙,就是教王村的村民整天不得安生的‘恶鬼’罢?本来是个不入流的方士罢了。”我鄙夷地冷哼了一声,他那一身的鄙陋气,竟还敢自称是“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