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是要我去分发予她们?”我摊开手掌细心瞧了瞧,并瞧不出与平常菟丝子有何分歧之处。
究竟上,因师父催得紧,我连一袭新制得的春衫都来不及换,一个都雅的发髻都来不及梳,便仓促忙忙地出门了。
转眼三月三上巳节,这日一朝晨师父俄然说要去西湖泛舟游顽,这不测之喜来得太快,我都来不及按着风俗备些芥菜花煮的鸡蛋,更来不及筹办沐浴的兰汤。然并非每一年的上巳师父都会许我出去临水赏花,乍然得个机会出去顽逛老是好的,而三月三百花斗丽,恰是一年中景色最好的时候,最宜游赏。
我内心头禁不住一声声地感喟:我想要的岂会是那块甜腻腻的米糕,又岂会是那壶气味甜得俗气的桃花酒,师父只顾着要遂那些不敢干者的愿,要到何时才气明白我心中所愿?
这一趟朱心堂之行,于秦氏而言,大起大落。归根结底,她还是对劲的,笑眯眯地接过我扎好的药包,来扣问药资。
师父一愣,继而大笑了起来,形若听了桩好笑的事儿:“这还是我的好徒儿么?几时竟拘泥起这些细节来了?你向师父讨酒吃时怎不见你这般扭捏?你浑赖着师父不肯去睡时也未曾见你羞怯过。”
“啊?”我低低惊呼出声。
“又说不见长进的话。”师父无法地瞥了我一眼,“你如果在里头求拜,忽有人握了一把菟丝子出来分发,说此物灵验,你将如何作想?”
我也不太在乎,仿着师父的口气,随口道:“不必孔殷,且先吃着,待过些光阴,小夫人觉着通泰顺畅了,再来付钱也不迟。”
将要走到那远近闻名的求子殿时,师父却一把拉住我不走了,他将我拉到僻静处,叮咛道“师父不便出来,你便佯作是去求子的,混在人群里进到殿内。殿内供案上有座铜质的香炉,里头有菟丝子的籽实,拜过的妇人皆要从里头取几颗归家种在窗下,她们坚信这能教她们如愿得子。”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我猜疑地问道。
像她如许的病症,看得轻易,药资也不繁复,不过就是铜钱交子金叶子,依看症之人欢畅,随便给就是了。
“骗子。”我不假思考地答道,转而便明白了本身先前设法的痴愚。
因师父也返来了好些日子,我的心机便不在外头那些人和事上了,一得余暇就缠磨着师父同我说些寻药时的奇事来听。
我不由有些泄气,悄悄抱怨师父出来的太急,使得我一身素衣,灰头土脸地混于人群中。我这点谨慎思仿佛西席父望穿,他偏过脸来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庸脂俗粉,哪及得上阿心都雅。”
我无可何如地将头一点,回身重新投入络绎不断前去求子殿的步队中。走了几步转头望望师父,他正笑呵呵地冲我挥手,表示我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