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个头,秦慢就没想遮着掩着,湖水啪嗒着石岸声悠悠远远地漏过窗纸,她轻声轻气的声音细得像烛厨子上飘起的青烟一掐就断:“那日我见了任仲平,与他提起水鬼十三的死状后他奉告我此人身无表里伤,必是为中毒而至。而所中的毒乃西域传入中土之物,名字很独特,叫……”她皱了皱鼻尖,回想了一下,不肯定地看向雍阙,“十八镜?”
秦慢呆了呆,雍阙瞥了她一眼,轻哼了声独自大部下了楼。
惊魂不决的秦慢几近带着哭腔问道:“督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啊,她闻到了久违的肉香,秦慢剩下的一魂二魄直接飞了去,本身都顾不上说了甚么:“或者和我师父一样,叫我渐渐也行。”
“……”雍阙的眼皮子重重跳了一下。
坐了这个位子十来年,第一次碰到个敢和他厚着脸皮赖上的!他不欲理她,她得寸进尺地又往前凑了两步奉迎道:“督主,到饭点了呢。您不饿吗?”
秦慢呀地张了下嘴,很快又扁了下来,委曲道:“我不会……”
“哈?”秦慢钝钝地看着雍阙。
雍阙等着她很多种反应,或是激恼或是不屑或是干脆蒙混耍赖当作没说过,却没想到她规端方矩地给他行了个大礼。他不晓得是该恼还是笑,转念一想差点发笑,莫非真过归去了不成,和个没伸开的的丫头计算起来了!
她这么利落,实在令他惊奇。
船埠外侧一艘半大不小的舟船沉在水中,即使狂浪不竭冲刷而来,它仅是稍稍闲逛,可见吃水、很深。
皇城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打出世起就由专人教诲礼节端方,莫说饿得肚子打鸣,哪怕是三天没进一口米粮那人站在那也是目不斜视笔挺如松。哪像面前这个毛里粗糙的野丫头!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船身猛地一歪!
天翻地覆的船舱里锦衣轻裘的那人八风不动,轻描淡写道:“何如桥。”
“罢了,不敷一提的芝麻事,身子不好就别高低折腾,坐下吧。”一旦他收起常日里的严肃,温声细语起来仿佛如三四月里的微风软雨,若非是个寺人,怕是这么一句话就令多少闺中少女心跳如鼓,面如绯云。
她要求不高,只求一碗饭能充饥,一片瓦能遮雨,一张铺子能够安然入眠,于她就已充足。
秦慢闻着飘上来的饭香,魂都快不在身上了:“没字儿也没奶名,督主叫我秦慢就好。”
直至她说完,雍阙面上还是纹丝不动,不免令她微微绝望。
她涓滴不加粉饰的揣摩神情一概落入雍阙眼中,瞧瞧他说过甚么,怯懦怯懦、唯唯诺诺?都是蒙蔽笨伯的门面!当着他的面儿就敢肆无顾忌地打量,内心想恐怕更是胆小到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