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瘫在床上，闭上眼睛。

这是她上任的第一日。

沈情皱着眉翻了个身，脑中是薛芳细细描述三月初五晚她与李甲在床榻之上如何翻云覆雨的话，是丫环结结巴巴讲那晚看到的人，是梁文先说兵部与三侯干系并反面谐，是程启那句，我让你出了昭阳宫，滚回崖州，是乔仵作沙哑的嗓音，说七月初七寅时生辰，最合适献祭……

“去了。”

“你就是沈头名？这是沈相和圣恭侯给沈头名的贺礼……”

水声，喧闹的水声，如万千军马踏碎冰河而来，天在吼怒，雨落如刀，大水中面色惨白的女人，松开了小女孩的手，锥心之痛如冰雨般砭骨。

“你是先谢恩，还是先查案？”

倒也不怪他们猎奇，薛家汤面的老板娘薛芳，的确是个妙人，把偷情说的坦开阔荡，沈情让她详细说，她还真就详细描述了，从翻开西配房的门，以此为信号让他进屋，到如何与李甲在屋内翻红浪，听的沈情端着茶，目瞪口呆，主薄更是欲哭无泪，总感觉本身不是大理寺的文职官，而是街口写荒唐书的穷墨客。

沈情这才放心，展开案宗，说道：“昨夜我录了薛家十三人的供词，颠末比对，能肯定两件事。”

沈情却早已将供词烂熟于心，脱口道：“薛芳说，戌时二刻，她让家中的奶娘开了西配房的门，奶娘抱着孩子分开，不到三刻，李甲出去。未到子时，尚未闻声更漏声时，她歇下，当时李甲还在，卯时她睡醒展开眼，门童来报，说李甲的弟弟杀了李甲的老婆，小林村的人来找李甲归去。”

“赵大人，小林村李甲已带到审堂。”

那些本日刚上任的门生们，都在给家人写信吧。

“因那是我与李大哥这些天来最后一次恩爱，以是我记得清楚，李大哥那天只宽了衣带与我上榻，我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抓住他的衣领，与他在榻上就这般欢爱……沈大人，还要我持续说吗？他剥去我肚兜，我便剥了他的外衫，笑他是个假端庄，晓得要与我来欢好，衣服却还穿这么严实……甚么？沈大人对衣服色彩，也这般猎奇？那晚……那晚我们没燃灯，李大哥还能穿甚么色彩衣裳，他最端庄，常日里不是灰就是黑，他知我眼烦他那恩妻，我一剥他外衫，他便乖顺的将那衣裳放远了……色彩？还能有甚么色彩，花花绿绿，净是些俗气货……”

“……梦。”沈情捂着额头，神采痛苦，好久，她放动手，坐端方了，直直望着火线。

“爹，娘，哥哥，姐姐……”沈情深吸口气，规复笑容，轻声道，“我很好，勿念。”

“赵寺正，可否由我来问李甲？”沈情对赵寺正行了一礼。

“沈机警，你可想好了？时势窜改非你我能摆布，楼家百年荣光，那么大的家业，不是说倒也倒了吗？算了……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只好陪君往都城走一遭，是苦是乐，是好是坏，我不在乎了。”